尹玟手一顿,复用火棍掏出火堆里的烧得薄软的灰烬,低低答道:“知晓。”
“宣帝舍城而去,孤全然理解父王为何不愿出兵相助,可?阿翁。”
元昇忽然想换个称谓,“可?崔将?军和杜洵为何不惜折损亲人及伯远军亦要?逼迫父王出兵勤王?”
这是元昇第二次向尹玟道出类似的问题,上?一次是在他的大婚前?夕,他问他杜洵为何会助朝廷得到雍州。
那时尹玟只是粗略地?答说,也许杜公因为当年的事不愿雍州再与朝廷为敌。
可?那日过后,这个问题依旧萦绕在尹玟的心中,此刻元昇再问,他忽然想到了个答案。
“也许,将?军和杜洵始终认为他们是大祁人。”
……
一老一少不自觉陷入了长久的无言,火光使他们的身影斜印在了草地?,影子偶会随着火光抖动。
直到元昇再次起身之时,又听尹玟说道:“当年,将?军说过,世子终有一天会明白他的选择。”
他没说甚么,径直回了营帐。
翌日,元昇告知裴玠他会带领一路精锐铁骑前?往陕州拦住李由,并且会将?虎贲军的虎符原封不动地?送往朝廷。
裴玠大可?以凭游说的名头向圣人邀功,不过他另有一条件,便是李崇不能再逼迫卢书忆入宫。
利益在前?,李崇自然欣然同?意了此事,甚至邀了他入京授予他在无权无势时曾无比渴求过的节钺。
凭借此节钺,他亦可?名正言顺地?承袭雍州军镇及父王的爵位,对于他日后统领雍州亦会有益。
……
正想着,城楼下出现了抹明黄色身影,元昇及雍州军将?领纷纷下马,同?在场的百姓官员们一道半跪于地?向他行礼。
“众卿免礼。”
礼官们吹响了戎礼的号角,李崇行至骑兵队伍前?,轻托元昇的手肘。
“世子不必多礼。”
“是,谢陛下隆恩。”
元昇站起身,迎上?李崇笑?意温和的面容。
三年未见,眼前?的少年已不能称为少年,他的身量高大了许多,脸上?的苍白与疤痕依旧,却完完全全褪去了青涩,成了个沉稳的青年。
两?厢对立时,彼此的眸色都黑沉几分,应是同?时想到了三年前?,李崇借由李由之手毒害江岷一家之事。
当李崇沉浸在李怀景身死的巨大喜悦里,又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并未中毒并且已经逃离出京师时,不知是何心情?
恼怒还是震惊?
如今他们能维持表面和平地?站在这,回忆着三年前?的腥风血雨,总有种往事已矣的诡异之感。
大概感同?身受,李崇神色如常地?寒暄了番,便让礼官捧上?了节钺。
“能得世子这名猛将?,朕甚感欣慰,望君莫失莫忘,定要?替朕驻守好?北地?。”
元昇让陆子维接了节钺,并让其展示与雍州军各部,号角声声,街道两?旁的百姓皆肃穆地?望着这一幕。
授完节钺,李崇不忘邀请元昇共同?登上?承天门继续观摩礼部为其准备的迎礼。
城楼下登时旗鼓喧天,歌舞升平,李崇笑?盈盈地?问道:“世子从前?可?曾想过这一幕?”
“不曾。”
元昇如实道。
“如此说来,世子从未想过向朕俯首称臣?”
听出这话?的试探之意,元昇笑?道:“陛下多虑,孤既已授了节钺自是大祁的臣子,日后朝廷有难,孤自会相助。”
李崇默住,猛然间咳嗽起来。
春生捧着方锦帕来到跟前?,低声道:“皇后娘娘吩咐奴送与陛下。”
“劳她费心。”
李崇接了王乔送来的锦帕,却始终未见他用,竟打算生生忍住那股咳嗽。
元昇不着痕迹地?瞥眼李崇因忍咳嗽涨红了的脸。
三年前?未能如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