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酥山形如雪山,其上淋着雪白的酥油以及翠绿的茶酱,四周用了莓果兰花装点?,咋看竟像盘春日盆景,就连见多识广的膳房掌事都不由多看了几眼。
周阿婆笑道:“小道长们上回专门向奴讨要?过凉饮,未免多费些心思。”
那掌事只是轻笑,顶瞧不起她这?谄媚模样,却?也未换下那两份酥山,只命人?将晚膳送去?给各院。
两份酥山送入小道士平日用膳的凉亭中时,那黑白小道士尚在元昇所居的院外巡守。
黑袍小道的视线立马被这?状若盆景的酥山吸引住,扯着小道姑的袖袍奇道:“阿姊快看,那是甚么?”
“安静些。”
小道姑被他这?一惊一乍的声音吵得耳根疼,望了眼石亭,见怪不怪道:“江府的人?与?你送的酥山。”
“我们平日同进?同出,为何你能?知晓这?么多,贫道却?不知晓?”
“那是你自己不长心。”
黑袍小道不服地撇嘴,囔着快些去?亭子里用这?酥山,小道姑却?不着急,亲眼看见石桌前的元庾二人?用下江府送来的冰酥酪方才?随小道士去?了凉亭。
那道观察他们的目光挪走,元昇当即用手指揉了揉眉心,眉间不禁流露出烦躁。
这?白袍小道姑竟警惕至此,最后还不知用何办法?才?能?从?他们手下逃脱?
弦月当空悬挂,轻云偶有遮掩,小院四周显得静悄悄的,萤虫在初夏的夜里扑闪扑闪,发出微弱的光芒。
元昇望向桌上这?用高脚碗盛的冰酥酪,脑中回现?出李由昨夜来探望时,曾经向他透露过今日会赶赴别?宫,参加圣人?为卢家娘子举办的宴会。
今日是她的生辰。
元昇心想。
在雍州时,因他不愿意听卢书忆撒谎,并未细问?她的旧事,自然不知她的生辰到底是何时何日,来了京都之后,他们互相交谈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也是直到昨夜,他才?得知她的生辰是在这?春夏之际。
“为何心不在焉?”
庾闻谨在问?。
元昇回过神,摇头道:“没。”
“别?以为某不知道你在想甚么,你听某一句劝,那个女人?不值得你如此。”
不值得……
元昇捏着酒杯悠悠转动,始终未喝下那杯中之酒,神色清淡,好似蒙上层霜雪。
忽听院外的凉亭里响起了瓷碗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传来的是小道姑焦急紧张的呼唤。
“长生,长生”
元昇目光微凝,同庾闻谨来到月洞门前,隐约望见黑袍小道竟蜷缩在了亭子里。
他的腹部及腿部发出痉挛般的抽动,脸因为疼痛扭曲走样,嘴上还在嘶嘶地喊着疼。
那小道姑虽也在捧腹平复气息,但不似黑袍小道那般严重,只费劲力气想要?扶起他阿弟。
“长生,你运功凝神,不要?让这?毒在体内游走!”
“阿姊,我疼”
元昇的视线定在了凉亭里那两碗用至一半的酥山上……
他们这?是,中毒了?
来不及思虑为何他们同样食了江府送来的凉饮却?没有中毒,只知此时此刻正?是逃脱江府的天赐良机。
元昇和庾闻谨对视一眼,当即脚尖轻蹬,翻身出了院外。
谁知那小道姑闻声望来,厉声喊道:“休想逃走!”
她拾起地上的陶瓷碎片朝他们飞掷而?来,元昇顿时目露寒色,手指运功。
却?在这?时,不知从?哪横飞来枚石子,刹那间弹飞掉了那块瓷片。
又见一老妪正?立在道路那头朝他们招手,“世子,庾小将军,还请往这?边走!”
那竟是这?段时日常跟在江望舒身边的周阿婆,可从?方才?飞来石子的那招来看,这?阿婆分明像是来自……惜花楼?
元昇思绪飞转,嘴角边蓦地浮现?出了多日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