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崇拾起案几上的书,低声吩咐,“来人,送裴右丞前往偏殿安顿。”
裴玠恭恭敬敬地向案前的少年行了礼,随引路的宫人退出宫殿,行至殿前的长廊中时,他的脚步莫名顿住。
宫人小心?道:“裴右丞,还请随奴这边走。”
裴玠未应,凤眸静若幽潭,他立在?长廊边,抬头望去,只见空中的弯月正?被厚重的宫墙圈禁。
圣人要?他留在?别宫,是变相的监禁他的意思。
告知了他即将毒杀雍州世子的消息,又要?让他坐视不管。
他们这位小皇帝啊……
裴玠呢喃道:“现在?,可如何是好?”
……
银月如勾,静静地悬挂在?初夏瓦蓝的夜空。
江府小院的石桌摆上了清酒及满桌的小食糕点,庾闻谨最后食了块桂花酥饼,实在?是吃不动,捧着肚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
元昇捏着茶杯轻笑了声。
“你还笑,那江家娘子可说了会亲自来收这些碗碟,她?若见你一个糕点不吃,不得?当场哭出来,亏得?某替你吃了。”
“你倒是怜香惜玉。”
“某只是见不得?好好的女儿家被你下脸面。”
元昇不应,忽见监守他们的两个小道士正?立在?院门前,那黑袍小道双眼放光地望着这石桌上的小食糕点,喉头正?吞咽地滚动,应是咽下不少唾液。
“道长可要?一起用?”
“可以吗?”
黑袍小道的眼更亮,小道姑却拦住不让他入院,“你这馋嘴的毛病什么时候可以改,你忘了公公的吩咐?”
“可是贫道饿了。”
“你今晚吃了三叠小笼包,两碗桂花酥酪,连我那份葱油面都给你吃了,现在?又饿,你是猪转世吗?”
“贫道比你年纪小,还在?长身?体。”
小道姑幽幽道:“你只比我晚半炷香出生。”
这龙凤双子在?他们院前吵个没完,元昇图清净,拿上用九宫木盒装的荷花酥走到?院门,递予黑袍小道。
“小道长别客气?。”
黑袍小道瞥眼自家阿姊,迅速取了个荷花酥放入嘴中,砸吧砸吧嘴后满足地眯起眼。
“真?好吃,不过贫道不叫小道长,贫道道号长生,阿姊她?道号……”
“住嘴!不过是枚荷花酥,你连道号都告诉了旁人,瞧你那点出息!”
这黑袍小道委屈地嘟嘴,元昇一笑,正?要?将那整盒荷花酥都给他,小道姑却用佛尘抵回了那木盒。
“世子太过客气?。”
她?将她?家阿弟生拉硬拽地拖走了,须臾,庾闻谨又拉着元昇到?院中散步消食。
不成想还没走到?几步路,江望舒和李由迈入了院,他们只得?停下与之招呼。
李由笑道:“世子,这么有闲情逸致?”
元昇淡道:“不过饭后消食。”
江望舒闻言望了眼石桌,见那桌上的糕点所剩无几不由垂眸含笑,脸颊上现出了抹浮红。
元昇视若未见,问?道:“李公公今日怎得?闲?”
“这不是今日差点为世子出了口恶气?,特地想来与你说道说道吗?”
元昇目露迷惑,李由故弄玄虚道:“你们猜,某今日在?内侍省遇见了谁?”
“谁?”
这话?是江望舒率先?问?的。
“就世子的仇人,卢家那丫头。”
元昇面容微变,倒未阻止李由继续往下说。
“某今日竟撞见她?替太妃娘娘到?内侍省要?冰,见她?穿着身?女使的宫装站在?那冰窖前好奇张望,立刻想起了义父给奴描述的瑶光殿那日的所见所闻。奴为世子气?不过便想推她?入那冰窖,好叫她?尝尝苦头。”
男人眉宇若蹙,诸多情绪都掩藏在?黑沉的眸子里。
江望舒极快地瞥眼他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