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现?在的品阶远远高于此?女,可京师谁人不知卢书?忆与?圣人之间的关系,饶是再可恨,也得小心地陪着脸色。
“因裴某入京后得郑国公府盛情款待,今日听闻那国公府的冯小侯爷与?同窗玩闹时,受了点轻伤,裴某便自作主张与?他送了些膏药,卢侍御此?行,莫不是在怪裴某多管闲事?”
“并非责怪,不过是见?那冯小侯爷似乎很不待见?裴使君所送之药,我心有疑惑,故而?前来求裴使君为我解惑?”
石桌前顿时安静下来,裴世瑜的目光定在了卢书?忆脸上,少女面色不改,只是好整以暇地回视。
他复又低垂下眼,低声道:“许是小侯爷不喜某这个世叔。”
“是吗?”
少女轻声笑问。
裴世瑜低着头不答话,后背不禁僵硬。
卢书?忆望了眼门边的护卫,“裴使君的官职得之不易,上是依仗圣人隆恩,下可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尚书?右丞等着报答裴使君的‘养育之恩’。若裴使君再这般任性妄为,恐会与?圣人增添不少愁思?。”
裴世瑜沉吟。
这卢书?忆来时便已看?透这些护卫的作用,可偏等到此?时才将之点破,他以前从未与?卢书?忆接触,可单从此?番交锋他已尝深她作风老辣,半点不像个十七八岁的女子。
想来卢书?忆已经知道他和郑国公府背地里的那些事,今日前来是要提醒他要严于律己。
那郑国公妄想把族中子弟送入淮南道,在他的麾下谋取三两差事,正是在邀他参加的家?宴上,特地将家?中模样最为出挑的冯临唤来作陪。
他自来荤素不忌,有人投其?所好,自当顺水推舟地受用,且那冯临貌美性烈,比起那些乖顺的俊俏后生要更让他心痒难耐……
如今他尚未在冯临那占到半分便宜,正在兴头上,并不打算因为卢书?忆的几句逼问的话便就此?放弃。
况且自己身系雍州道之局,就连圣人亦无?法动他,何况是卢书?忆,如此?一想,几句警告便变得不足挂齿。
可他倒不想开罪于卢书?忆,只好顺着她的话说:“卢侍御教?训得是,裴某定会克己守礼,不辜负圣人的苦心。”
卢书?忆脸上的笑意微滞。
听他答得如此?迅速,倒让她不大习惯。
这裴世瑜不似李由那般明目张胆的嚣张跋扈,到底在牢狱市井摸爬滚打过多年,说一套做一套,行事圆滑。
想来再以圣人之恩威逼,他亦不会听取,背地里依旧会想方设法骚扰冯临。不如派紫檀暗中监视,若再有僭越之举,让他尝点苦头方知收手。
而?且此?事须尽快告知李崇,以免这裴世瑜背后捅出甚么篓子,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裴使君既已清楚我的来意,我便不再多言,还望你真如你所言克己守礼,否则。”
卢书?忆面冷如霜地站起了身,“当心你这淮南道转运使的位置难稳。”
她挪步向外走,裴世瑜躬身道:“谢卢侍御赠言,卑职恭送卢侍御。”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少女头也不回地说道:“不必了,唱你的戏去。”
如此?倨傲不屑的态度,让裴世瑜的脚步顿在了原处。
望着前方那纤瘦的身影,中年男子的笑容逐渐消失,脸色蒙上层阴翳。
“呵,黄毛丫头,不过仗着圣人。”
他哼声,又思?忖着这卢书?忆历来勤于公务,今日不知为何到了梅山竹林,凑这春笋宴的热闹?
“你来。”
裴世瑜勾勾手,招来今日送药的仆从,低声问道:“你今日送药,见?到除了冯小侯爷的同窗,还有谁与?此?女同行?”
仆从如实回说:“回使君,还有雍州世子。”
雍州世子?
裴世瑜顺顺长髯,自他入京以来,自然听过许多卢书?忆与?雍州世子暧昧不清的流言蜚语,想不到那些绯闻所言非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