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里穿梭过的风不时使他们的衣袂纠缠。
卢书忆干咳,故意打?破了此刻的安静,说?道:“为何我会丝毫想不起来那夜的事?”
见她将背挺得板正,严肃的神?情里露出丝不易觉察的畏惧与心虚,元昇心头好笑,轻佻地反问道:“你希望想起来?”
这话回得答非所问,不明不白,卢书忆耳根的热意不自觉浮到了双颊。
“我为何不能想起来?”
……
回完这句,她方才察觉又被他绕了进去,也不知他一直含糊其词,她为何还陪着说?这样毫无用?处的问答。
罢了,她不追究便是。
“放手。”
见他恍若未闻,卢书忆伸长脖子,越过肩望向他身后,伸出手一指,“秦微之他们过来了。”
元昇循着她指的方向张望,身后哪里有半点人?影?
再待回头时卢书忆已经挣脱开他的桎梏,朝着梅林外?的方向去了。
又被她骗了一次。
男人?抱起双臂,望向那烟紫色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离开梅林,卢书忆回到荷花池与卢祈汇合,忽听卢祈低声说?:“圣人?已至,现在画舫之内。”
卢书忆颌首,与卢祈一道重登上画舫。
舫中已焕然一新,李崇现端坐在花鸟座屏前,另有裴玠和孟嘉钰安静地陪同在他身边。
李崇身侧案几上摆放的正是那盛着莲子茶的青瓷古月杯,此物原已呈给太妃作物证,现还能在这里见到,应是李崇听闻此事后,命人?将证物转呈到了这。
少年?君主正握着那莲子茶出神?,看?不出在想些甚么,只瞧见他的侧影略显苍白与低沉。
卢家兄妹交换个眼神?,规规矩矩向他行了礼,许久之后方才听他回了个,坐。
他们与裴孟二人?分坐于画舫两侧,君主未发一言,也只能垂拱以待。
画舫之中一片沉寂,宫人?们纹丝不动?,只有舫外?泛舟采莲的贵女?们的说?笑声不时传来。
四位臣子皆是常伴于君侧之人?,自然能看?出李崇现下心情糟透,宫里的内侍不惧君威,胡作非为是他最为忌讳之事。
沉静之际,舫外?忽然来了个淑景殿的宫人?,那人?走到春生身旁耳语几句,尔后便见春生迈入堂前传话。
“为陛下与王家娘子准备的游船已至,陛下可要移步?”
原来今日太妃为王家娘子与李崇另外?准备了游船,可王乔与李由沾染之事方才暴露,太妃这般未免显得太过操之过急。
李崇始终不回话,春生会意,答道:“奴这就打?发了他去。”
卢书忆不着痕迹地望向画舫之外?,见荷花池中果真多了艘小巧精致的游船,王乔现正在宫人?的陪同下立在那船头,搅着锦帕,显得很是无措……
今日之事,王乔虽得太妃力?保,可李崇平日最憎恶李怀景李由父子,也不知她与李崇日后的前景会如何?
未再有人?打?扰,李崇开了口,声音显得黯淡。
“他们从不把朕放在眼里。”
裴玠望着画舫外?,开口道:“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奸佞小人?,陛下何必妄自菲薄?”
李崇倏然拂走了案几上的古月茶杯,“正是这等小人?在宫中狐假虎威多年?,欺朕动?不了他内侍省!”
青瓷落在铺了绒毯的木板上,并未摔碎,只是发出瓮里瓮气的闷响。
就连摔杯子亦未让李崇畅快。
他用?赤黄锦帕捂嘴咳嗽起来,卢书忆宽慰他道:“那李由与臣素不对付,今日之事本就冲着臣而来,望陛下莫因此事忧思过度,将息龙体。”
顿了顿又说?道:“况且如今一切正按计划进行,还请陛下耐心以待。”
此计划乃是说?,雍州世子先抵京为质,孙微后赶赴雍州接任节度使,待孙微能掌控雍州军,使其压制住虎贲军,那么他们大可将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