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盘上的戒圈不住颤抖，攥紧的手指在瞬间发白。驾驶座上，男人咬住后牙，用力将方向盘右转，左臂挣脱女孩的双手，推着她的肩膀向右。

他想要拥抱的，可总是推开。

推开的太早，拥抱的太迟。

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惩罚吧。

就连最后一刻，也只能将人推向远离自己的地方。

如果可以预支愿望，不管是上帝还是神明，请让我的爱人不要受伤。

左肩上扭曲的手指没有颤抖，歪曲的身躯挤压在狭小的空间里，淌出一抹红，顺着变形的车门，流入车外，在沥青路面留下刺眼的血迹。

潮湿的雨里渐渐蔓延出铁锈的气息，落在地上的液体轻轻演奏亡灵序曲。

直到转弯处，归家之人逐渐减速。

“天啊，这是怎么撞…”

“老公，叫救护车，有人，有人在里面…！！”

警笛声划破寂静的夜，白色的担架浸满深红色的血。

身体的疼痛让萧筱皱起眉，噪杂的喧闹声里，颤抖的睫毛努力上抬，却无能为力。直到低微的陌生嗓音里，出现了四个字，让她的心脏几乎骤停：

“……当场死亡。”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望向不远处白布蒙住的身型，瞳孔逐渐涣散。

“恢复意识，快，送上去。”

不…，不…

不要关门…不…

眼泪无助从眼尾涌出，伸出的手什么都没有握住，便无情垂落在担架边。

护士拿出氧气罩，不住安慰着女孩。

可萧筱什么也听不见了。

视线模糊，耳内嗡鸣。死亡的暗影将她的灵魂粉碎，只剩下单薄的血肉之躯，无法激起任何反应。

医生护士推着病床，一路小跑，迎来的医护人员面色严肃：

“初步判断，左臂骨折。”

“联系家人了吗？”

“警察在联系了。”

“先送进去做进一步检查。”

“还有一位呢？

“情况很不好，跟我来。”

点头后，众人又向门口跑去。

刺鼻的消毒水味，掩盖不了骤然侵袭的血腥。周围的病患与家属下意识后退，不忍看向那一路血迹，那又是谁的爱人谁的朋友谁的亲人在与死神赛跑？

顶级的医疗器械随着一通电话而至，争分夺秒的抢救室里，新面孔的出现似乎在绝望之处带来一丝生机。

“这么大的车祸，副驾驶骨折？”

实习护士有些惊叹，被一旁的老师瞪了一眼，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捂住了嘴。

女医生看向绑着左臂的女孩，满脸泪水，全程失神，又开了张检验单，对护士道：

“还是推去拍个脑部CT，保险一些。”

正当她要问家属时，门外传来焦急的脚步声：

“小小。”

听出来人的身份，萧筱眼泪更为汹涌，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根本不敢抬头与女人对视。

素面朝天的女人看不出年龄，踩着高跟鞋上前几步，伸出手又不敢触碰，只能小心翼翼俯下身，仔仔细细看了看女孩身上的石膏绷带和淤青伤痕，又起身询问一旁的医生，得知暂无大碍时，才敢深呼一口气道：

“阿杰还在手术室，你不要担心，先安心把检查做完，上面有他爸等。”

手术室…？

狼狈的女孩慌忙抬头，像是劫后余生却又不敢置信，颤动的瞳孔一直盯着女人的唇瓣，沉默些许才艰难开口：

“他…手术…”

但还没说完，彭母便拿出纸巾，给女孩擦了擦眼泪。虽然焦急的面色难掩，但还是轻声细语对萧筱嘱咐道：

“别怕，听医生的，妈妈先陪你做检查，你哥已经在路上了。”

说着别怕，但萧筱看见女人的手和自己一样，攥得很紧，还不停颤抖。她刚刚上浮的心，又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