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短短一周,萧筱却觉得自己的生活天翻地覆,甚至有些功亏一篑。她有些难以启齿,便从最小的说起:
“我们学校有一位助教向我告白了。”
梅丽莎没有错过女孩的犹豫与停顿,但却不知道这些情绪与现在所说的话题几乎无关。咨询师无法读心,她的分析也收到阐述者角度的一定限制,便以为女孩这是在为建立新的亲密关系而犯难。
按了按笔,她笑着打趣:
“这次是你喜欢的长相吗?”
她们曾经提起过萧筱的理想型,也探讨过为什么她最后会对理想型相差悬殊的人动了真心。
萧筱这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审视过宋怀深的长相,更没有去辨别他是什么类型。起初她只是当他是一位助教老师,后来无意在失恋互助会上被男人的故事吸引,注意力全到落在了人世间相爱也有无奈,哪里还会考虑他符不符合自己的理想型。
也不过是前几天,她才知道对方对自己的心意。
但这么一想,萧筱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久,没有在见到“理想型”的那一刻,“一见钟情”了,也后知后觉在这一刻发现,宋怀深的的确确属于她喜欢的清冷禁欲型,曾经的她,有一段时间,极度痴迷于金丝眼镜,后来与安德烈分手后的那些一夜爱人里,其中一半都带着眼镜。
萧筱尽量让自己诚实,将眼镜的故事缓缓道来。
梅丽莎眨眨眼,先道自己也有一段时间很喜欢戴眼镜的,可后来念博士的时候,大约是周围的人都带着眼镜,反而让她免疫了,让萧筱在交谈中更放松自在些。
“那你有考虑接受吗?”
她的用词不给予压力,只是问女孩有什么考虑。
女孩摇摇头,顿了顿,又点点头:
“他说给他一个机会,从朋友做起。”
“我没有拒绝。”
梅丽莎在暗红色的皮质笔记本上记录几个词,抬起头温柔地笑了笑:
“不用有压力,上次我们也说过,只是多给自己一些可能性。”
女孩沉默片刻,轻轻道:
“是,我已经知道,不是所有被追求的人,都要给予同样的回应。”
梅丽莎这才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她看着女孩低垂的眉眼,缓缓道:
“我们不一定要踏入模版,也不用给自己设限,过去的经历不是普世的道理,每一段关系都具有特殊性。”
怕女孩心生抗拒,但又怕女孩一再逃避,梅丽莎又问了一个问题:
“上次你说,圣诞节有想回去见女儿?”
每每谈到女儿时,对方都会出现情绪的波动,但也是难得有用的宣泄。
但这次,萧筱没有再红眼眶,反而在这一瞬间,眼神都变得温柔细腻。
梅丽莎终于明白过来,不过她会等女孩开口。
“我见到萧星了,她还能认出我,还对我笑,她那么小,根本不知道我是个糟糕的母亲。”
“萧筱,你不是一个糟糕的母亲,你也不会是一个糟糕的母亲。”
童年缺失关爱,让女孩面对不得不留在国内的女儿,充满了罪恶感。可一位无法脱离,只能一步一步病入膏肓的母亲,才往往是悲剧的开端。
“如果是你的女儿,你希望她怎么做呢?”
看着女孩眼里的泪光,梅丽莎替她回答:
“你也会希望她不要丢失自己,对吗?”
“我们上次也说过,可以利用假期,也可以利用视频,不要因为不敢而错过,也不要因为错过而过度自责,不要吝啬表达爱意,也不要畏惧自己的爱不是满分。”
梅丽莎抽了一张纸,递给女孩,静静等她擦干净眼泪,而她们也即将进入正题:
“他也来了。”
症结所在,无非四字。
梅丽莎放下了笔,认真倾听。
“他很奇怪。”
女孩的声音很轻,凝滞片刻,又弯弯绕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