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以承笑呵呵品着汤,信心满满:“记得!”
不消多时,他猛偏头喷出半口?汤,大惊道:“可那?草席!裹的......不是死人吗......”
景以承不谙破案查实,却辨得出地牢里尽是尸臭味。
昔年,景安王后硬是在宜和宫旁搭了一座焚尸炉、一座停尸台,道是用以处置宫中“横死”的下吏、婢子,实是对他和以墨的变相威胁。
那?般气味,是靠以墨镇日煎药、熏艾对冲,景以承才逐渐忘了。而今遽然遭遇,回忆猝不及防被勾了起来。
“草席里裹的是死人。”宁展取了方巾递与景以承,再坐回原处,“那?草垛里呢?”
这么一提,景以承眼前的画面缓缓清晰,登时没忍住打战。
他攥紧方巾,后怕道:“无怪我总觉着地牢里好多双眼睛在看?我!他们大理寺未免太阴了些,就不能大家堂堂正?正?坐下来商洽吗!”
大理寺自然可以。
但那?潦草粗席,裹着无人在意的尸骸,象征有去无回的下场。草垛遍布步溪地牢,藏的却从来不是兽族。
藏的什么,旁人兴许不解,宁佳与则再明?白?不过。然面对宁展毫不避讳的目光,她打了退堂鼓。
景以承惯于没心没肺,一进殿便被牵着思路走,这会儿循着宁展的视线,终于想?起边上还坐着宁佳与。
他赶紧动身捧来冰汤,给?宁佳与满上一盏,道:“这梅子汤不赖,小与姑娘也品品!”
宁佳与谢得极快,端起就饮,恰好借势躲过宁展“问罪”的意思。
“不论人在明?在暗,皆为卫子昀的命来。但他们,”宁展接了景以承的话,目光依旧停在宁佳与身上,“休想?事?事?如意。”
宁佳与一眼便能断定,宁展接下来的说辞务必挡在仅此三人的金殿内。她走向朱门,将天昏地暗的景致隔绝在外,回身明?堂,不染纤尘。
景以承尚未发?问,紧着被全无顾忌的宁展唬住。
“我要?劫囚车。不知两?位,意下如何?”宁展格外认真,但显然不是针对手无缚鸡之力的景以承。
宁佳与缄默如故,宁展也并未追着问。
在宁展看?来,宁佳与重?归故土,成了面心旌摇曳的旗帜,时而向嘉宁,时而向步溪。
这回,旗帜挥到哪里,摆去何方,他暗自存了侥幸。
偌大金殿,单景以承瓮声瓮气地开?口?劝:“元、元兄,你三思啊。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君子言出。”宁展凝瞩不转,指尖一下一下叩在几案,“驷马难追。”
景以承仓皇转视,莫名觉着神通广大的小与姑娘能有法?子稳住宁展。
“小与姑娘......你以为呢?”
“......在下以为,不可行。”宁佳与徐徐道,“且不谈大理寺高手如云,就是当真劫成了,元公?子难挡七州上下口?诛笔伐。您方才请褫储位,若一贬再贬,恐怕”
“高手如云?”
宁展当即冷嗤。
“真有这样的能耐,那?储位我留与他们坐。大理寺使阴招在先,我为何不能?劫囚的名,我不领,没人能按我的脑袋领。”
宁佳与指尖似有似无地掠过银骨扇,道:“不知元公?子有何‘高见’?”
“她那?么想?救卫子昀。”宁展擦拭着少君腰牌,笑道,“何不成全这段美救英雄的佳话?”
楚珂!
旁人要?取卫子昀首级,换各得所哉。宁展便要?像宁佳与日前诈取楚珂破绽所作的假设那?样,用楚珂换卫子昀安然脱身。
卫子昀此案不但师出有名,如略加渲染,更则当得起为民除害之义?,再将劫囚的名迁至“蛊惑人心”的楚珂头上。
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待楚珂背着罪上了断头台,墨川数条人命得了交代,步溪严惩盗猎的法?令顺风扯帆,青竹阁立于步溪的脚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