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他这小儿子情愿饿死在外头也不进宫给人使唤, 而入宫的?子女既没银子打点上峰, 又没个清白的?家世作靠山, 在里头没几年?便死的?死、残的?残。
唯有刘氏行五的?庶女混出?了名堂,凭一身曼妙的?舞姿从浣衣局跳到寝殿, 往后步步登高?。
齐王把刘五连带其家族地位一并提上来, 成就如今的?墨川刘氏。
赶赴步溪途中,宁展便吩咐青竹阁搜罗了许多关乎七位死者家族背景的?消息, 故对刘氏此际的?嚣张不甚诧异。
宁展面露愧歉,谦顺道:“刘老伯说得极是。宁某罪孽深重,理应即日启程去往墨川,向舅父与婕妤娘娘当?面谢罪, 听凭舅父发?落。”
他这话惬心贵当?, 却无疑是将那口不仁不义的?大?锅甩给了刘氏。
倘嘉宁世子因治理无方被墨川齐王越权降罪, 刘氏非但是离间这舅甥亲情的?现世恶棍, 更是挑起嘉宁、墨川正面矛盾,甚至于两州二次大?战的?乱臣贼子。
刘氏再?蠢也不敢真让这位跟着自己回墨川, 由此牵累秀婕妤,怕不再?是多掉几个脑袋就能解决的?事?。如惹得嘉宁善王侧目,他全族都得下去陪小儿。
他郁愤扭头, 朝着一旁的?徐氏使劲挤眼?色。
徐氏心道贱民出?身就是不成气候, 不再?理会刘氏,起身作揖。
“宁世子,我等此来, 只为商讨出?个大?伙儿都能称心的?结果,何须惊动齐王陛下呢?”他漫不经心地放了手,自以为计:“这凶犯虽为嘉宁人氏,但宁世子治下究竟铸何错、告何罪,也不是咱们几个可以评判。今日,定?下那农夫的?罪,才是正事?!”
边上几个大?肚子被徐氏引得激奋,闻言纷纷附和。
“说得对,咱们做父母的?,要的?就是为孩子讨个公道!”
“养了十几年?的?孩子,说没就没,换谁能轻易揭过??”
“吾儿年?华大?好?,何其无辜!”
“那农夫逆上作乱,贼心当?诛!”
席间愈发?混乱,七人中独闫氏缄口未语。
步千弈纹丝不动,宁佳与托着下巴暗自观察。
宁展心下亦然从容,只觉那些唾沫星子又烫又脏,烘得他想?极了冰汤凉水。
明面上,他歉意更甚,好?声好?气:“诸位稍安勿躁。既是来解决问题,宁某便一个一个答。”
宁展逐次转身作揖。
“首先,卫氏手段凶残,论罪该诛。可他如此行事?,实出?于私人恩怨,您大?可斥他败坏公序、人品不堪,却不能动辄提及逆上作乱那般致使民心惶惶的?不实之?词。
“其次,令郎的?离世让人惋惜,但令郎诸多作为,大?抵谈不上无辜。七位公子偷渡步溪城、合伙强闯卫氏民居云云,证据确凿,步世子也亲眼?所见。
“最?后,徐老伯言之?有理,宁某的?罪,须由父王亲自定?夺才是。且无论父王如何裁决,鄙人自愿向父王请褫世子之?位。请罪的?折子,已快马送往嘉宁,不日便会昭告七州。”
宁展终于收手,平和道:“诸位,这个结果,可还称心?”
席间陷入沉寂,落汗有声。
步千弈难得和宁佳与齐齐看向宁展。
步千弈自是感慨,此人真可谓诡计多端。
将“偷渡”与“强闯民居”并论,末了再?点出?他是证人,却不曾言明究竟是哪件事?的?证人。更是料定?了有宁佳与在,他决计不会驳回宁佳与今晨亲口转告他的?若干理据。
依浑水和烂泥,糊得七位大?老爷无处着嘴。
宁佳与则是直觉古怪。
她明白宁展今日要拼力保下卫子昀一条命,却不想?他情愿为饵,把那硕可吞人的?狮子开?口往自己身上引。
宁展及其母族在嘉宁宫中本就备受针对,没人比他更清楚世子之?位得来何其不易。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