谡谡吹苗,火把逐一映照长廊阴冷。
刑部大?牢格外空阔,嘴塞糙布者皆听得脚步声益发清晰。
左侧数十人, 右侧单人。元叶立于分离左右两间囚室的砖墙下, 魏召伴随其后。她捻着钥匙,站到和左侧孙际同样面露忐忑的崔具跟前。
崔具又异于只?是手脚受缚的大?家,被?主力军单独固定在右侧牢房的铁架, 臂膀横平,腰腹另拴锁链。
他不是中营与战友围簇取暖、负责掩护大?军的少年后卫了,是魏召断断续续审了六个时辰,依然?咬死不认的嫌犯。
“崔具。”元叶道。
他迟钝点头。
“可?记得我?是何人?”元叶声息柔和。
崔具“唔唔”回应,眸子亮得仿佛在说话。
元叶侧首,魏召便摘了崔具嘴里的布。
“元将军!投”崔具正视元叶,急声嘎然?,颤巍巍道:“投石机不是我?弄坏的......”
元叶道:“我?相?信投石机非你所为。你愿意坦白?答复我?的问题吗?”
崔具不确定元叶是否要问让牢里耳根子起茧的细作之事,道:“......什么?”
元叶退后两步,话音清朗:“百夷主力在嘉宁,那琅遇的数十万人,从何而来??”
“数......”崔具瞠目结舌,“数十万?”
元叶思?忖片刻,道:“你也不知如今琅遇酣战的百夷军有数十万。”
“当然?,”崔具苦笑,“这事指挥使都不知罢。”
“火器呢?墨司齐与百夷暗通款曲,总得派人接头。”元叶不疾不徐,“是谁?”
“我?......”崔具迷茫失措,“我?没见过......”
“你之前见过我?吗?”元叶道。
“没见过。”崔具下意识答了,复又改正:“不对,您被?关禁,是指挥使带队押送,那天见过。”
“一面之缘,”元叶道,“你便如此信任我??”
“您......”崔具唇齿翕张,“您是领兵打仗的将军,我?是兵,不信您该信谁?”
“墨司齐堪堪毙命,我?还不是将军。身为墨司齐心腹的下属,”元叶紧盯他双眼,“你却是最先振臂响应我?的人。”
“因为您和韩姑娘说的话很好啊!况且、况且,”崔具诧异语塞,意外元叶抓住这点不放,“大?家都支持将军,我?只?早了那么”
元叶直截打断:“他们?生在这片土地,血脉相?连,众心同归,是以支持。你拥护,是不能看权柄落入难以掌控者囊中,就势把敬令按在我?手里。因为你觉得,久困深宫、不善拳脚的王太后,加上肩负骂名、无依无靠的罪臣之女,绝对是将七州江河搅得更浑的利器。对吗?”
囚室一时凝寂,隔墙的挣扎唤醒火苗跳跃。
崔具被?那动静吓了一跳,不服道:“我?不如您会说话,但不是不明白?您的意思?!我?没有这样做的理,您别、别想欺负我?年纪小!”
“年纪小,心计深不可?测,骗得伙伴、上官团团转。若非你报信,昨夜,百夷轻易不会中我?们?特为尔等布置的圈套。你和百夷的祸心害死了太多人,我?本无意对你道谢,可?你若肯据实交代?世宗王的阴谋,”元叶郑重鞠躬,“感激不尽。”
魏召见状愕然?。
正因侵略者凶横,先徉王、韩宋抑或魏召自己,皆非轻易向?敌军折腰的性子。百夷不讲理,些微示弱,或许便是给其践踏七州的脚步递台阶。
魏召看着少年始终干净的眼神变得复杂,转念想,倘这次尝试真换得云消雾散,未为不可。墨星徉和韩宋从不单单是武将,亦是君子,恰如韩家军争强而不逞强。
崔具猛晃锁链,恼道:“说来?说去?,你们还是怀疑我!”
元叶拢着大?氅起身,魏召侧肩挡在她和崔具之间。
崔具昂首质问:“元将军称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