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头一回在清月面前有张口无言之感?,清月亦是从未待居心不明之人如此耐心。
清月等了许久,林洛依旧恭默守静。好比无论?含冤与否,只要她让林洛以死谢罪,林洛便要提步朝明黄的?绣柱撞去。
可她对杀人无数的?女子尚且厚礼相迎,与自己相伴二十余载的?姑娘不过对她说了两句谎话?,纵是欺君,她又如何狠得下那份心?
“林相既不肯说前往槿花园真正的?缘由,本王便换个问法?你为?什么不高兴?因为?本王要在祭辰结束后摘了毕槿年的?人头?”
言下之意,即是指林洛到槿花园通风报信了。她像没?听到那句云淡风轻的?质问,平和道:“臣没?有不高兴。”
清月也似置无谓的?辞令若罔闻,自顾道:“从前本王看不惯的?男人,哪个,你林相不是说解决就解决了。毕槿年有什么天大?的?好,教你无心正事至此。永清中?书令,本王带在身?边多少年的?心腹,如今就算立刻下令封你为?永清郡主,也无人敢置喙一字。你真想成亲,何愁没?有入眼的?男子?”
“殿下。臣不用?郡主之位,”林洛抬头,“不用?多么入眼的?男子。”
清月攥紧了压在桌上?的?拳头,道:“你这意思,是非他不可了?”
林洛看着?清月,极缓慢地摇头。
对面分明是不情不愿的?否认,清月却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是,本王是不满戏子出身?贱,但毕槿年身?上?最要不得的?,是那股无法?无天的?劲,你晓得吗?遑论?那头兴许还与白姑娘牵扯不清。阿洛,他这样的?人,不会待你好!等你被他伤了,我再杀他,又有何益?”
林洛莫名?笑了笑,一时不知自己与清月谁更听不进对方的?话?。
她双手在袖中?交握,语调多了几丝轻松。
“殿下,毕槿年不能死,起码眼下不能。展凌君此人,说白了就是好事者,他难得以自己的?名?义从北边下来,怕的?就是沿途无事、徒劳而返。观之清剿山匪、干涉旁权、搅动风云的?架势,其手头的?敬令多则四五块、少则两三块,再让他插足永清一脚,加以愈发了不得的?威望,七州岂非已是其囊中?物?”
“是如何?不是如何?有宁琛和宁善压在头上?,就算有朝一日黄袍加身?,”清月冷眼道,“他敢动永清?”
林洛弯了唇角,道:“殿下可知,展凌君入城之前,说了句什么话??”
清月不屑地“嘁”一声,道:“他个长歪的?丑萝卜,能吐出什么本王爱听的?漂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