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幔微动,陆观瞥见了那个与之前又有不同的笑容。这一瞥很短,他无?法笃定,于是?紧张地上前一步,朝马车呼唤:“禹姑娘!”
宁展人近车辕,闻言蓦地回头,睨着完全没注意他的陆观。
垂帘掀起?。
没有斗笠面纱,亦无?珠翠罗绮,不施粉黛,却是?月眉星眼,翩翩下云烟。
宁佳与扶着门框,一脚踩在前室,一脚仍在车里,挥手道:“云程发轫,万里可期!再会了,陆公?子!”
“姑娘”陆观再前半步,“珍重!”
宁佳与看着陆观的口形,粲然颔首,进入车内。
原来不是?再会,是?珍重。
也对?,倘连对?方姓名都一无?所?知的人是?她,又怎敢期想再会。
相逢俱是?缘来,可遇而?不可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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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景以承抬袖擦拭两颊。
“有。”以宁低头翻找,“殿下和两位姑娘要吗?”
“我不用。”宁展闭目养神。
柳如殷摆摆手,见宁佳与倚着摇晃的车壁两眼放空,像是?没听?到以宁的询问。她侧过身,关切道:“......妹妹?与妹妹?”
以宁抱出包袱底部的大堆物什,递给?景以承,道:“够吗?”
“这么多!”
宁佳与一路听?得到车上絮絮不休的话音,只是?内容无?几入耳,眼前是?被景以承这嗓子喊回了神。
“上邪!”景以承没察觉自己的能耐和宁佳与的异常,犹自对?着以宁愕然,“汴亭、永清地带最不缺水,何须预备这许多噢!这是?你们青竹阁特有的强身健体之法,我说的对?不对?!”
“不对?。”以宁道。
“莫非是?......”景以承虚捂着嘴,以表震惊,“这一带的水源皆有毒,喝不得了?!”
以宁冷冰冰瞧叫嚷口渴却在此?东拉西扯就是?不干正事的景以承,把怀里极重的八只水袋一股脑塞回包袱。
“......姐姐?”宁佳与后知后觉,转向柳如殷,“你喊我了?”
“欸欸欸”景以承看以宁不乐意,忙按住他的手,从他掌下抽一只水袋,笑道:“你看你,我好奇问问嘛,没说不喝。”
“嗯,以宁兄弟问你要不要喝水。”柳如殷伸手,想替宁佳与将鬓前汗湿的碎发别至耳后。
“不用!”
宁佳与猛地抓住柳如殷腕子,一下引得几人的视线挨个移到她身上,自启程便?未睁眼的宁展也看了过来。她松开柳如殷,向每一道意味不同的目光解释。
“我是说......我不渴,你们喝罢。”
宁展重新靠回去静坐,景以承吃痛揉着自己拔塞子“嘭”一声撞上车壁的手肘。
以宁拎起?两只水袋,朝对?面道:“二位要擦脸吗?”
柳如殷从自己的包袱里找出一块布,牵住宁佳与,担心道:“你脸色不太好,别是?中暍[1]了。擦把脸?降降暑。”
除了夏日寻常的闷热,宁佳与没觉得身子有何不适,但自己方才的反应和此?刻的脸色需要一个合理的由头,于是?道:“好啊。”
柳如殷接来一只水袋,拨开车帘,稍稍探出门外,一手倒水,一手揉搓布巾。
“嗯!”景以承边昂首牛饮,边指着水袋,放下便?对?宁佳与道:“还是?冰的呢,退热!小与姑娘真?不渴?”
宁佳与摇头,真?不渴。她倒是?好奇,对?以宁道:“其实我也想问以宁兄弟为?何备这么多水袋。”
“是?凌霄姑娘。”以宁如实道,“她说没什么能答谢大家的东西,是?以清晨起?来跟着老?大夫上山挑了泉水,一早装好交与我。”
柳如殷将足够湿润的布巾放到宁佳与手里。宁佳与道了谢,擦着脸,不住去瞥坐禅似的宁展。
景以承开朗道:“看来,老?人家也没那么不待见我们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