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么浅显易懂的问题,想在满座群龙无首之际谋得一席尊位,不是富可敌国,便要拳头够硬。当然,二者兼备更好。
而方今七州首屈一指的富贵地,当属永清。
宁朝以前,墨川和永清尚能打得平手,是耗时十三年的两?州大战把嘉宁和墨川耗虚了。然则,虚,是之于永清而言,其余几州的财富在嘉宁和墨川面前仍无较量之力。
若问永清缘何成不了大州,一则,史无皇城前例,气运及人文底蕴不足。二则,月王即位后,永清万象更新,大有扶摇而上之势,但月王对此并无作为,似乎无意?摆脱小州的名头及待遇。
景以承清楚曹舍所?谓悬殊,却避而不谈,固执地袒露心声:“曹大人眼里的高贵,或许就?是旁人眼里的低贱。与其揣度外界永远无法统一的褒贬之说,不如摆好你在自?己心里是何种地位。你最了解之人,唯己而已。”
曹舍难得卸下对景以承的漠视,目光中的赞赏也微乎其微。
“说的好!”他?拂袖转身,“你可以保有天?真,可若是随心奉行,今生便仅限于此了。最了解自?己,不意?味着对身处的位分?有自?知之明。能够判别贵贱的不是人,是财!天?底下,没有人一定?情愿不厌其烦地接近谁、了解谁,包括至亲至友,除非,铜山金穴尽在你囊中。有钱,养得起兵,买得起粮,鬼怪争着抢着给你推磨。”
“曹大人。”景以承怒容渐褪,直觉曹舍不可理喻,“你身处士林深处,谈笑与鸿儒,怎会比谁都看不清文人风骨。”
“抛却虚无,风骨和名节,与废铜烂铁何异?”曹舍平静道,“自?命清高者奔向财富所?在之地,不过是早晚问题。天?灾人祸降临时,随处可见穷苦灭门绝户在前,所?谓的清流风骨紧殉其后;活下来的,多是视名节如粪土之人和富室大家?。如有宁死不屈者侥幸苟存,也逃不开往后每一回劫难,这?样的人,总有一日会死得干净。”
两?方言论层层推进,众臣不免跟着七上八落。吐气如烈火灼身,抽气如冷泉灌顶,几近五内俱裂。
“虽然曹大人的说辞依本君听来比废铜烂铁还不如,本君还是好意?提一声?。你那渣滓般的设想,”宁展踱步至曹舍身侧,明晰道:“貌似只能在人人贪生怕死的世道上,勉强成立。我知你看不惯元家?人行事,但”
“恰恰相反。”曹舍道,“我告诫州学?学?子们引元叶为鉴,并非就?像坊间那样鄙视她当初的选择。元叶,正是我认为可以活下来的人,可我要我的学?生、汴亭的百姓活得较之更好。不作良禽,去作根深蒂固的梁木。”
“你误会了。”宁展笑了笑,“我想说的是,元家?人自?不畏死,谈何折腰向生?”
“展凌君。”曹舍略显无奈,“我没有否认过元叶识时达务和以屈求伸的才智带来价值。您完全不必游辞巧饰。”
“我们元氏如何,不用一个鬼迷心窍,满口黑白颠倒的人评析。”宁展道,“本君最后问你一遍曹舍,你可认罪。”
“认罪之后呢?由你们将汴亭变回那个举鼎绝膑的模样?”曹舍奚落道,“别做梦了。”
“曹大人既不肯收下这?份体面,本君只好派人请你下狱了。”
“展凌君威风不减。你待今时犹似昨夜,原旧任君呼风唤雨吗?现下,”曹舍远眺青空艳阳,“是展凌君梦寐以求的晴天?啊。”
“本君连雨过天?晴都‘求’到了。”宁展走下石阶,回首笑问:“什么美梦做不成呢?”
曹舍分?明居高,却因低处宁展玩笑似的云淡风轻凉了手脚。他?双袖互拢,沉声?道:“老夫劝你不要快活太早。”
未待宁展回应,吴奉扶着酸麻的膝腿站起,在旁深忧道:“先生,您若真犯了错,切勿错上加错了......那些事,与我也切不断干系,学?生会同您”
“自?以为是。”曹舍乜斜着眼,“老夫所?为,与你何干?你知道多少我的事?不知道,往后就?老老实实当你的吏部?尚书,否则漫说是我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