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2)

宁展半晌不作声,像在沉思。

“殿下?”

“嗯,不忙,且往后看。那般身手,若送出去让迎柳阁捡了,”宁展回过身,“岂不冤枉么?”

冤枉......吗?可若留下,还不知是福是祸。以宁欲言又止。

宁展见以宁似有异议,接着添补:“墨珩就好收女隐士。”

“公子言之有理。”以宁道。

“尤其是模样出众的小姑娘。墨郎中一事已将人牵扯进来,墨珩很快会注意到她的存在。她那同思思一般大的年岁,即便不入迎柳阁,”宁展面色严峻,“恐也难逃墨珩魔爪。”

以宁不作无用的提醒,毫不提是谁前一刻还说宁佳与身手了得,后一刻便说宁佳与连墨珩那样不够看的拳脚都难以应对,只道:“公子英明。”

“若无他事。”宁展欣慰地拍了拍以宁,“你是不是该去替墨郎中煎药了?”

“是。”以宁拱手告退。

以墨清楚自身并无大碍,说破天去,也就是昏迷时在岩穴中待太久,受些春寒罢了。

可如何有威望的大夫,也架不住一个咬定她病体未愈、坚持督促她服药的小弟。每帖药再冠上个“嘉宁世子亲赠”的名头,硬生生将擦破点儿皮的伤情,养成眼下这副伤筋动骨一百日的架势。

想着小弟同自己分别几载,许是关心则乱,以墨便由着以宁瞎忙活。横竖依她的现状,适当用些补药也无妨。

谁承想以宁不仅缠着她服药,医馆也不让她去,生怕她积劳成病或是外出遇劫。

一连七日无事可做的以墨终于闲不住了,任以宁讲什么道理,她今次好歹要去医馆走两圈。

以宁败下阵,只好向宁展告假,追到以氏医馆当门神方才安心。

宁展得知以墨外出,心里拨起算盘。有人一开始便打上以墨的主意,眼下没得着好处,自不会善罢甘休。

他换了套靛白相间的箭袖轻衫,藏蓝绑带束发,脑后玄青瀑布也似,高高垂落。负剑迈步城中,一身轻松逍遥,真浑如哪家逃了射御,翻墙出来耍剑的公子哥。

湖滨尽是潇潇雨夜打落的残枝柳絮,丛间可见宁馨钟爱的花贼上下飞,长街亦见结队的小童嬉闹追。

公子哥学着野狐狸往日的散漫,扬起适才随手买的纸扇,跟那群小鬼经过简陋的茶亭、生意不甚景气的水粉行和酒家,及相较之下热闹熙攘的冰酪铺子。

再往前一段便是以氏医馆。

宁展挤进冰酪铺,左顾右盼,摸了张小桌入座。在宁佳与眼里,这哪儿是什的少年公子,简直像个吃不饱饭的惯偷。

季春渐至,此际丽日当空,吃冰的客人有增无已。

宁展窥察一阵,却发现大家碗里盛的不是宁佳与隔三差五端在手上的冰酪,而是大块大块的冰坨。除了冻得发白,再无颜色,更没滋味。

樵夫边饮凉水,边等冰坨化作可以入口的大小,含在口中,弓腰拾掇脚边的柴草。

劳工等冰化尽了,将冒烟的水灌进腰上别的羊皮袋里,舍不得先饮半口,丢下铜板便往外赶。

屠夫则用粗布包住冰坨,掐紧了布口,抡锤那般往地上砸。砸至大小不一的碎块,与同伴对坐扯闲,拿碎冰当清甜的脆枣,嚼得嘎嘣响,反复咂摸。

宁展照顾过因洪涝早失怙恃的破烂小孩儿,接济过因饥荒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老人家。他总是站在惨绝人寰的苦境施粥米,鲜少能坐在平头百姓中间听人话家常。

那些带着色香味的冰酪卖不了几份,但这里并不悲惨,甚至可说安居乐业。

他握着银子,怎么也叫不出,他要一碗梅子冰酪。

宁展纠结再三,抬眼却对上某个熟悉的身影。这回冒着日头,他仍看得真切。

果然是女子。

街市雀喧鸠聚,压根无人留心屋脊趴着位背弓负箭的姑娘。

宁展倒想好生会会她,然许久不见那人有活动之势,于是十分浮夸地抖搂纸扇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