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姑娘, 不知我家公子?可在此?处?”
是以宁的声?音。
除宁展以外?,屋内三人同时松了口?气。宁佳与正欲起身,宁展则抬手示意她不必动?,继而径自绕出圈椅应门。
碍于今朝被蛇咬, 宁展唯恐对方?又是个阴招了得的假嗓子?, 并未直截放人。
他贴近门扉, 半边面颊现?出阴恻侧的意味,手腕转动?似是下一刻就能?捏断不速之客的喉咙, 脱口?的话却让人匪夷所思。
“天?王盖地虎?”
门外?之人显然?身形忽顿, 犹犹豫豫地轻声?答:“......其实?打鼫鼠[1]。”
宁展会心一笑,开门将人扯了进来, 再迅速关紧。
以宁才说完那五岁小儿都?瞧不上眼的暗语,迎面便撞见三人投来各色各样的目光。尤其在对上柳如殷的瞬间,他巴不得蒙头扎进品锅的热汤里。
宁佳与首先没忍住,乐得两手并用也没掩住满面嘻笑。她捧腹看着宁展催促以宁于其身旁入座, 饶有兴趣道:“这就是青竹暗语?”
“不是。”以宁肃然?危坐。
宁展故作不满地咳一声?。
“既嫌弃我取的暗号, 又为何至今记得一字不差?”他提箸往自己的空碗添鱼和烧肉, 反手却把碗和以宁面前的碗换了, 复从竹筒里抽一双新筷搭上,没好气道:“吃!”
那十字诨话, 乃是五岁的嘉宁大殿下在墨川被罚过家法,回到宫中气急败坏之下所取,但仅说与将将同他冰释前嫌的以宁知道。待两人的屁股好全了, 相互没再提及此?话。
宁展心血来潮一对, 倒是意外?以宁还能?接上。
“属下不敢忘。”以宁正儿八经回应完,自然?动?筷吃菜。
身为下属,不单与主子?同席而坐, 且享主子?服侍心安理得。背道而驰的言语和动?作流畅衔接,令旁人读不懂他究竟有何不敢。
景以承听以墨谈过元氏之于以家的恩情,先前以为宁展和以宁只是君臣相得的主从关系宁展谦恭下士,以宁尽忠职守。
如今了然?二人交情如此?,他这才瞧见中间系着丝不是手足、胜似手足的线。而他又与宁展是同穿一裳的好兄弟,这般说来,他这兄长以宁就是不认也得认了!
景以承越想越高兴,一面跟宁佳与呵呵笑,一面好奇道:“‘天?王’是指元兄吗?那‘地虎’和‘鼫鼠’呢?”
宁展给自己满上那天?价的离枝水儿,从容道:“看似地虎,实?则鼫鼠之人,景兄以为是谁?”
“唔......鼫鼠五能?,不成?一技。五技者,能?飞不能?上屋,能?缘不能?穷木,能?泅不能?渡渎,能?走不能?绝人,能?藏不能?覆身是也[2]。世上果真有那样博而不精、一事难成?之人么?”景以承感悟颇多,热切道:“与其学无头苍蝇去?撞那许多堵死的门,何不专攻一技?雕虫小技亦能?积水成?渊呀。”
闻言,以宁默默把头埋近碗沿,有些赧然?。
以宁当初依满腔怨气和景以承在旁人口?中的形象,不分青红皂白指摘其一事无成?,可景以承似乎并不去?记他屡次出言无状的仇。
同是待一面之词,景以承非但未因这言词出自宁展而随声?附和,还要给那位“陌生人”出主意。
当然?了,凭以宁的习性,至多想到景以承不记仇为止,而不会在心里衡量自己与景以承孰好孰坏。
恰如宁展说的各有所长。
景以承是文?,他是武,以宁只想互不干涉。
“景兄所言,金针见血。此?鼫鼠,坏就坏在贪心不足、心猿意马,不甘于专攻。啃着未劳而获的树枝,就想更甘甜的羊草;吐了地上拔起的羊草,又在觊觎谷雨时节迎风飞扬的”
宁展吞下一口?掺着碎冰的果露。
“新絮。”
冰晶在齿间进一步粉碎,冻的是宁展,随之沉入雪窖的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