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那时?的当家人似是?位天赋异禀的姑娘?旁的就......”
“不妨事,在下随口一问。李大人,”宁展直接把钱袋子搁李兼手里,笑道,“不用放在心上。”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不看事成与否,既给了报酬,就得?拿,对方这才能安心放他走,这是?恩师教的道理。李兼揣起钱袋,麻溜退下。
宁展定定望着雨夜遮去李兼的官袍,径自?往寺牢去。
自?始至终,他意不在文房。
李兼,本应在此行的算计内,宁展却忽然改了主意。他想保下这位李氏后?人,因此心血来潮改了口,并未告之李兼“有何吩咐”。
他想?看世家光复门楣,看望族各展千秋,看家业再生、兵强将勇、国士无双。
如卫子昀所书,宁展要时?和岁稔、盛世承平。他的山河光景,缺的是?这些势均力敌的颜色,而非同流合污之蠢材。
嘉宁世子的宏图里,也绘着宁展自?己的私心。
他想?纪念一个人,令此人得?以魂归千金之躯,泉下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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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宁佳与的福,宁展偷师听雪,颇有新得?。他三两下绕了大狱值守的后?,赏完几位一人一劈,搜出锁匙,开了大门。
夜近子时?,小偷小摸关进来的拘囚自?知?事小,早瘫在板床上打鼾。
宁展缓步潜入,响动极轻。
楚珂扒了许久围栏,闻声双目不住放光。
宁展远见一颗卡着脖颈使劲往外探的头?,行至长廊最深处,终于看清楚珂眼里的红、眉心的暗,及其先前?从未流露在外的恐惧。
“少君、少君......”
楚珂极力抻手去够那腰牌,却被宁展侧身避过。素白轻衫从手里堪堪滑走,她不肯放弃,依然空悬两臂。
“少君,你会救他的,对不对?对不对?”
宁展并不回应,只站着一把一把试那串锁匙。
其实他大可出脚踹开此门,或是?拔剑砍烂挂锁,但步千弈若真有脸问他要人,他还得?搬出大理寺玩忽职守的由头?,而非谁来劫狱这样明?着决裂两州的说法?。
“他们......”
楚珂泪如雨落,顾不上抹脸,心在宁展的沉默里发颤。
“他们......到底要给卫子昀判什么罪?卫子昀会去哪里?少君,您是?不是?要......要裁汰他了?”
咔嗒。
挂锁卸下,楚珂来不及起身,跪地膝行扑去。她本欲将那腰牌稳在掌心,看个仔细,不意伸手一抓,竟整块儿带了下来。
“少、少君......”楚珂手足无措,捧着玉牌要还与宁展,“我?不是?有意!”
宁展仍侧身躲开,仿佛那是?件不详之物。
“你不是?早盯上这东西了吗。”他望向高墙窄窗,外边雷雨不减,“现下到手了,为何又不肯收。”
楚珂听得?出,宁展对她的不满,不亚于她对宁展的成见。
她膝骨压着凹凸不平的砖,与宁展隔开半臂,双手托起腰牌,低头?道:“请少君,救卫子昀一命......”
“你以为这是?什么。”
宁展背身而立,声气?低缓,令人听不出喜怒。
“本君把它送给你,你去向墨川大家、向步溪微王求卫子昀的命,看他们瞧不瞧这东西一眼。”
“我?......”楚珂话?音愈来愈浅,像是?被人摁入泥塘的呜咽,“民女无能。”
“无能?”宁展稍稍侧首,好像看不见楚珂的狼狈,“无能你在这牢里装什么人精。你觉得?混过了大理寺审讯,就高枕无忧了?你当自?己很聪明??”
宁展面对着眼前?的楚珂,骂的却是?曾经的自?己。
彼时?,他尚与初至步溪集镇的楚珂一般年纪。比之他欲盖弥彰扯下的谎,楚珂胡言乱道的供词不过如是?。
楚珂未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