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岁轻笑:“到时要委屈你了,府里人可能还得吃一段时间素,你得偷摸着吃肉。”
这丫头是她两年前从河里救上来的,醒来记忆全无,因爱吃五花肉,干脆管自己叫“五花”。
“没事。”五花啃着猪肘,“我会翻墙,随时能出去买肉。”
冯清岁笑了笑。
夜风寒凉,她早早歇下。
听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梦见一片黑暗里,自己一双冰凉的小手被另一双冰凉的手包裹,热气呼到手上。
“马上就不冷了。”
温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姐姐烤了个红薯,等会就能吃了。”
等了好久,也没闻到红薯香甜的气息。
黑暗破开,一个年轻妇人躺在血泊里,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亡童,脸色苍白,气息全无。
“姐姐!”
她蓦地睁开眼。
眼前只有漆黑的帐顶。
远处传来“当当”的报时钟声。
她起身点灯,从行囊翻出一个竹制画筒,打开后,倒出一个画卷,一点点摊开。
昏黄的灯光照亮一格又一格画面。
女子在案前绣花,孩童在扑蝶嬉戏,妇人在逗弄孩童,男子在临水弹琴……
最后一格,是一家五口站在人头攒动的长街上,举头看烟火。
画外有一行清秀小楷:“虽然你不在,小与说也要画上,等明年你回京城,这幅画就成真了。”
一滴泪溅到“真”字上。
姐姐,我回来了,可你们,却不在了。
第4章 抱牌成亲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纪府的人就送了麻冠孝服和妆娘过来。
红白喜事一起办,倒是省了化妆的功夫。
冯清岁素着一张脸,穿上孝服,梳好头发,戴上麻冠,等纪府的花轿一到,便从骑马过来的纪长卿手里接过灵牌,坐上花轿。
全程一言不发。
纪长卿看着她如丧考妣的神色,心头暗叹:
这小骗子真是演技了得,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是个痴情人,此刻正肝肠寸断,心如死灰呢。
应冯清岁所求,迎亲队伍没有奏乐戚氏头一次办阴婚,也不知道该让人奏喜乐还是奏哀乐好。
行人从未见过如此沉默的迎亲队伍,看得一愣一愣的。
等花轿走了,才反应过来,跟着花轿的四盏灯笼写了“纪府”二字。
不由纳闷:哪个纪府?
盖因京城有两个鼎鼎有名的纪府。
一个是新任丞相纪长卿所在的纪府,因府邸坐落在常安街东边,人称“东纪”。
一个是致仕多年的前户部尚书纪鸿德所在的纪府,府邸坐落在常安街西边,人称“西纪”。
纪长卿是以江州举子身份考的状元,入仕后又在地方任职,官拜丞相才在京城开府。
因而鲜少百姓知道,纪长卿其实是纪鸿德的孙子。
“长卿他爹当年高中探花,上门说亲的人家把纪家门槛都踩烂了,他父亲想让他娶国公府的小姐,他偏偏看上我。”
“因执意娶我,他和父母闹翻,差点断了亲。”
“婚后他自请下放,回江州老家任职,我怀孕那年,江州闹洪灾,他随先太子抗洪救灾,染了疫病,撒手人间。”
花轿抬进东纪府里后,冯清岁从轿里出来,戚氏挽着她的手,边往祠堂走边诉说往事。
“长卿他祖父骂我是灾星,说要不是我蛊惑了长卿他爹,他也不会自断前程,遭此厄运。”
“我一个人扶棺回乡,生下长卿兄弟俩并抚养长大,纪家对我们娘仨不闻不问。”
“长卿看在眼里,考上状元后,他祖父想和他亲近亲近,他也不理,这次开府,他另立了一个祠堂,将他爹的牌位从纪氏祠堂请了过来。”
戚氏燃了香,告过亡夫和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