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他有半分仁善,都不会故意散播痘疮,让无数生灵涂炭。

皇帝唇角溢出一丝苦笑。

他的轻轻,总是如此直白,一针见血,不给他留半点情面。

他抬手,抓住第五轻轻的手。

借着衣袖的遮挡,将一枚令牌塞到她手里。

“若是将来……他容不下你,你带着这枚令牌去百花胡同找一个叫玲珑的人。”

他竭力弯起腰身,贴着第五轻轻耳畔道。

“会有人护你周全。”

第五轻轻垂眸,淡淡应了声:“好。”

这一番交代,耗尽了皇帝所有力气。

他跌回原处,喉间再次涌起腥甜。

“真希望……下辈子……还能遇见你。”

说完这句话,他阖上了眼睛。

第五轻轻看着他衰败的面容,在心底道了声:“永不再见。”便起身走向院外。

皇帝听见脚步声,又睁开了眼睛,看着她一步步离开,走到纪长卿跟前,将他珍而重之交给她的那枚令牌,递给纪长卿。

喉间鲜血再也压制不住,喷涌而出。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远处交谈的两人,整个人如遭雷击。

难怪……

难怪纪长卿会防着他,原来早就从轻轻这里得了真相。

他们两人,竟然认识!

哈哈哈哈!

他输得不冤!

“噗!”

皇帝喷出最后一口鲜血。

死不瞑目。

第五轻轻听见皇帝这边动静,扭头看了眼,见他凸着眼球,面容扭曲地看着这边,生机全无。

对纪长卿道:“该准备丧事了。”

纪长卿应了声好,随即唤来礼部尚书,将操办皇帝、骆昭仪及众皇子葬礼一事交给他。

礼部尚书一个头比两个头大。

夭寿。

十一个人的葬礼,该怎么操办?

纪长卿才不管他怎么办,他将赵安交到骆昭仪原先准备的乳娘手中,安排好看护之人后,命人清理宫中尸首。

自己则将赵必翔挖出来,带回纪府。

冯清岁在烛影问她要霹雳弹和火药时,便知纪长卿回来了。

她在府里翘首以盼,直等到日上三竿,才等到纪长卿。

见他一身戎装,不知为何,脑海浮现出她在大街上初见纪长风那一面。

当时纪长风身上穿着同样的戎装,鬓发沾着同样的血迹,面容带着同样的坚毅,一身肃杀之气,仿佛是“战神”的代名词。

“真不愧是双生子。”

她心下嘀咕。

“穿起戎装来,连气质都一模一样。”

纪长卿看到她,笑容漾开,一身寒意霎时消融,仿佛万丈冰原忽逢春,眼角眉梢尽是春光。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一把抱住她。

冯清岁骇然失色。

“你疯啦!”

她失声惊呼,伸手推他。

“周围都是下人!”

再高兴也不能不管不顾啊。

纪长卿将人箍得更紧,俯首耳语:“回来的不是纪丞相,是纪将军。”

冯清岁:“???”

她迷惑了片刻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