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燕驰便领了冉侍郎、边副帅、方院判、裴云湛等人进来。

几人赶了整宿路,全都风尘仆仆,满脸倦色。

冉侍郎看着灵床上覆着白布的身躯,犹难以置信:“这、这真是纪大人?”

两天前,纪长卿还身姿笔挺、眉清目朗地站在他面前,怎么会一眨眼,就成了无知无觉躺在这里的一具尸体?

这肯定是假的。

他一定在做噩梦。

边副帅和众将士“噗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

“纪大人,您说过等我们平定河州,要一起喝庆功酒的啊”

方院判走到冯清岁跟前,沉声问道:“纪大人是怎么走的?”

“他是窒息身亡。”

冯清岁哑声道。

“应是刺客将他拖进水底后……捂死的。”

方院判脸上浮起一抹沉痛。

“我能看看他吗?说不定……只是龟息。”

冯清岁蓦地抬头,眼眸燃起一抹希冀,“真的吗?他还有可能活着?”

方院判忙道:“只是我肆意揣测,几率极小,医书上记录过气绝三日复生之人……”

“那你快帮他看看。”

冯清岁满脸期盼。

“我看他脸色比寻常窒息之人要好,说不定真的只是闭过气去。”

方院判鞠了三个躬,方走到灵床右侧,掀开白布,查探纪长卿的脉息。

纪长卿面容映入他眼帘的瞬间,他便后悔不该多言。

尸斑都出来了……

他探了探纪长卿的脖颈,又触了下他的胸口。

脉息全无,胸口冰冷。

没有任何生机。

纪长卿他真的……去了。

冉侍郎等人方才听着他和冯清岁的对话,心里也生出一丝期盼,眼巴巴地看着他查探。

见他查探完毕,神色失落地将白布拉过纪长卿头顶,那丝期盼顿时如同风中残烛,瞬间熄灭。

“请节哀。”

方院判走回冯清岁跟前,沉声道。

冯清岁仿佛一下子被人抽掉了脊梁骨,身子萎缩了几分。

“我就知道……”她垂眸自语,“世上没有这样的好事……”

裴云湛看着那抹跪坐在偌大灵堂里,脆弱如蝉蜕的身影,心底忽而涌出无尽怜惜。

刚送走自己的夫君不到一年,就又送走自己的小叔子。

她这单薄肩头,如何扛得起两副棺材的重量?

那些迷信刑克命格一说的人,不知会如何恶毒编排她们婆媳。

他暗叹了一声,走到她身前,道了声:“冯夫人,节哀。”

“多谢裴大人。”

冯清岁气若游丝地回了句。

裴云湛眼神一暗。

她那双灵动的眼眸,该不会从此消失不见……

待众人吊唁完毕,燕驰等人将纪长卿的“遗体”抱至棺中,而后斜盖上棺盖,留出缝隙。

夜间检视过穿戴和铺盖后,方会正式盖棺楔钉。

是夜,冉侍郎等人欲和屈明璋一样,留在灵堂为纪长卿守灵。

冯清岁摇头:“守灵是我们亲属的事,诸位奔波了一天一夜,还是好好歇息吧。”

她将屈明璋也都送了出去。

屈明璋本想争取一下,但想到自己昨晚守灵半途睡过去之事,实在没脸坚持。

“……下官明日再来添香。”

夜幕降临后,纪长卿从棺中坐起。

冯清岁招呼道:“二爷赶紧吃点东西吧,都饿了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