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了一次两次,不以为意,听了三次四次,心思便有些浮动。

毕竟他如今成了酒楼东家,身份不同以往。

来酒楼吃饭的客人吃喝玩乐样样皆通,他这个东家却一窍不通,搭不上话,未免太木讷。

尤氏也总是说他跟木头人似的,一点情趣都不懂。

他便跟着小舅子去了几次赌场。

有输有赢,确实好玩。

刚开始只是小赌,赢的次数多了后,他下注的数目越来越大,从几两碎银到千两银票。

慢慢就输多赢少,为逆风翻盘,拿了赌场借给他的钱,继续下注。

后来才知,赌场借他的钱,利息极高,利滚利眨眼便滚成巨债。

他卖了所有田产铺子,也只是杯水车薪。

赌场的人天天上门催债,酒楼生意受此影响,一落千丈。

即便如此,他也没想过抵押酒楼。

这是沈家的祖业,不能败在他手里。

他就是还一辈子债,也绝不会出卖祖业。

就在这时,尤氏跟他哭诉,说自己差点被催债的恶棍凌辱。

说那些恶棍还扬言,他再不还钱,就把她和他妹妹都捉去青楼卖了。

他被击溃,这才走进裕隆号,抵押了自家酒楼。

裕隆号是尤氏推荐给他的,说是信誉极好,将来好赎回。

因而哪怕裕隆号的估价比别的当铺要低许多,他还是将酒楼抵押给了他们。

本以为抵押所得足以偿还欠债,谁知赌场又拿出一张借条,说是他还有债未还。

他输红眼时签了多少张借条自己都记不得,直觉有生之年,怕是都还不起赌场的债务。

便狠下心将妹妹卖给文渊侯世子,而后带着尤氏离开京城。

谁知……

第181章 怨气

察觉尤氏姐弟极有可能联合外人谋夺沈家酒楼后,沈大郎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悄然回了京城,暗中查访赌场、裕隆号和恒昌号的往来。

发现这三家狼狈为奸,不知设局谋害了多少像他这样小有家产的人。

在赌场眼里,他们都是“肉猪”。

刚引他们下注时,通常会先让他们赢上数次,谓之“喂猪”。

等他们放松警惕,就会用作弊手段让他们接连输钱。

同时安排托儿诱他们跟风借贷。

为让他们头脑发热,一直留在赌桌上,赌场里的炭火、熏香皆是精心设计。

等他们签下借条,债务就会以惊人的速度持续翻倍,最终迫使他们将家产抵押给和赌场关联的当铺。

而这些关联当铺则会尽其所能压价,诱惑他们死当。

恒昌号和裕隆号不光和赌场联手谋夺旁人家产,还替官员行贿销赃,正是有这些官员的庇护,他们才会屹立多年,风雨不倒。

尤氏自从和毕四泉看上眼,便背着他和毕四泉暗中往来。

她那弟弟,拿沈家酒楼当了投名状后,如今已然成为毕家的门下走狗,和他那帮猪朋狗友专门引“肉猪”进赌场。

他暗中搜集了不少证据,尚来不及举报,便被毕家人察觉,暗中追杀他。

因怕妹妹不知内情,会被尤氏坑骗利用,他想告知一二,但毕家派了人在文渊侯府外盯梢,他无法亲自上门见她。

只能写成信,托人送进文渊侯府。

然而,这封信最终没能送到沈姨娘手里孟氏待丈夫妾室极为苛刻,外头送进来的东西一律经过她的手才会送去妾室院里。

彼时沈姨娘初来乍到,颇受丈夫宠爱,她暗中嫉恨,巴不得沈姨娘倒霉。

便将这封信截了下来,不让沈姨娘知道沈大郎的近况和尤氏的危险。

因而沈姨娘非但不知兄长逃离后的遭遇,也不知他真正的死因。

沈大郎是被毕四泉的人抓到后,溺毙扔到老家池塘里,并非下塘偷鱼深陷泥潭溺死的。

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