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喻的剧痛从牙床直冲天灵盖,疼得她连指尖都痉挛着抠进土里。

冯氏不咸不淡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我觉得此处甚好,和娘娘的气质非常相称,作为娘娘的殒身之地,再合适不过。”

韩缚雪手撑地面,艰难地转过身来。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性命?”

“无冤无仇?”

冯清岁讽刺一笑,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摊开在她面前。

“娘娘可还记得江侍郎夫人?”

认清纸条上的字迹后,韩缚雪瞳孔骤缩。

她写给暗卫,用来威胁荀善对江侍郎夫人下毒手的纸条,为何会在冯氏手上?

“娘娘想必很得意吧。”

冯清岁将纸条收回怀里。

“随便写张纸条,就能谋夺人命。”

“以为身在后宫,无人能查到自己头上,便肆无忌惮地用全天下独一无二的花香墨书写。”

“然而俗话说得好,天狂有雨,人狂有祸,娘娘如此狂妄,岂能善终?”

牙齿不断渗血。

腥气满鼻。

锐痛持续不断地折磨着神经。

韩缚雪脑海忽然冒出太子在芳华殿说过的话:“我从未告诉过你,这些牙齿装着很疼,时时刻刻都在疼,疼得我想发疯。”

她想象不出他所说的疼痛,直到此时此刻。

断牙原来,真的很疼。

若她当年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不曾扇那一耳光,不曾打断太子的牙齿,太子是不是就不会长成暴虐之人?

不会生出那般恶癖,虐死江侍郎的女儿?

她不用为了给他善后而杀江家满门,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如今地步?

可她如何控制得住!

她那时真心恋慕皇帝,皇帝眼里却只有那个女人。

哪怕那个女人背叛了他,他也依然执迷不悟,将长得肖似那女人的村姑纳入宫中,晋升为贵妃。

韩家帮他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腌臜事?

他过完河就拆桥,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哪怕敷衍都懒得敷衍,叫她如何忍受?

偏偏太子蠢笨,不能给她长脸,也无法理解她,支持她。

竟说出想让贵妃做他母后这种剜心刺骨之言。

也不想想,贵妃若做了皇后,东宫怎么可能是他的!

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动手。

这大概就是,他们母子的宿命。

看着冯氏脸上沉静的神色,她知道自己今日怕是难逃一死,哑声问道:“你和江家是什么关系?”

冯清岁淡淡道:“你毋需知道。”

“只要知道今日是你的忌日便好。”

说完看向五花。

五花拿起放在粪池边上的搅屎棍,挑起韩缚雪腰带,将她扔到粪池里。

韩缚雪猝然一惊,张口欲呼救。

粪便混合着蛆虫涌入口中。

堵住喉咙。

叫她发不出半点声音。

浓稠的粪便将她淹没其中,填满她的眼耳鼻舌口。

恶臭铺天盖地,无边无际,痛楚同样铺天盖地,无边无际。

她徒然挣扎。

越陷越深。

终于。

一切感知戛然而止。

冯清岁看着粪池一点点恢复平静,转身带着五花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