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前,一一拿起,又一一放下。
“只有这些吗?”
她问掌柜。
“还有没有别的款?”
掌柜:“没有了。我这的花香墨是京中最全的了,不算樊楼那位的藏品的话。”
冯清岁面露困惑:“樊楼那位是指?”
掌柜讶异:“您居然没听说过吗,就是乔真真,京中最负盛名的歌姬,她喜欢收藏花香墨,文人墨客去她那听曲,有金给金,没金给墨也行。”
冯清岁若有所思。
离开这家墨斋后,她去其他墨斋转了转,果然如掌柜所说,其他家的花香墨款式没那么全。
便打起了乔真真的主意。
岂料一打听,想见乔真真一面,不仅得提前三个月预约,还得给订金。
订金为一百金,或一首新写的好词,或一块尚未在乔真真藏品行列的名贵花香墨。
哪一样都莫得的冯清岁:“……”
回府的驴车上,她问五花:“咱们二爷会作词的,对吧?”
五花:“会吧,他可是中过状元的人。”
“有道理。”
冯清岁开始琢磨起如何诓纪长卿写一首好词给她。
“阿嚏!”
在官署埋头翻账簿的纪长卿忽然感觉凉飕飕的。
“百福,加点炭。”
他吩咐随从。
百福应了声喏,去掌管各官署用炭的炭场领了几十斤银霜炭回来。
纪长卿忙到月上中天,才动身回府。
半路听见一阵哀乐。
掀开车窗帘听了下,是路边一家医馆传出的。
想到被皇帝压下的参寿阳公主滥用私刑、杖责名医的折子,他拧起眉头。
吩咐百福:“问问是谁的丧事。”
百福到医馆不远处还亮着灯的酒肆打听了一番,回来复命。
“是平安堂的荀大夫。”
纪长卿面色冷了几分:“是寿阳公主做的好事?”
百福挠了挠头:“酒肆掌柜说荀大夫前天去公主府出诊,平安回来了,不料昨日出城摔断腿,凝了血栓,血栓脱落,把肺给堵死了。”
“仵作验过了?”
“验过了。”
“呵”
纪长卿唇角溢出一丝嘲讽。
“一个有着‘妇儿圣手’之称的大夫,自己断个腿还能丢了性命,说出去谁信。”
他是从县令做起的,经手过无数案子,一听就知道荀善死得蹊跷。
寿阳公主居然懂得遮掩了。
但这念头刚飘过,他猛然想起某个女人来。
“前天去公主府,昨天出城?”
百福不明所以:“是啊。”
“可真巧啊。”
纪长卿勾了勾唇。
旋即吩咐:“明天查一下,我要知道荀善昨天的所有行踪。”
翌日,纪长卿休沐,百福将大清早查获的消息禀报给他:
“……荀大夫昨天一直在医馆,直到申时,忽然冲到马车房,要车夫套马,随后一个人驾车出城,酉时方回医馆。”
“药徒扶他回房后,他一个人留在房里,孙子哭喊也不开门,药徒哄睡了孙子,翌日叫门他也不应,这才闯进去,发现他已经绝气多时。”
“随后便报了衙门,仵作前去验尸,得出肺梗塞致死的结论。”
“他留了遗书,把医馆和家财托付给了儿媳和族人。”
那封遗书百福也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