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岁静静地坐着,泪水不知不觉溢满脸庞。

她现在能做世上最好的手霜了,可世上最好的姐姐,再也用不上了。

泪水渐渐干涸。

她睁开眼睛,从袖袋里掏出那只悬丝傀儡。

这傀儡是她亲手捏就,亲手烧制,寄给小与的,天下独一无二。

所以才会在荀善孙子把玩时,一眼认了出来。

如今刽子手已经死了,但幕后黑手还不知道是哪个。

她站起身,把傀儡放到画卷所在箱子。

“没关系。”

“我有一辈子时间。”

翌日一早,她去禀戚氏:“娘,我在师父手札上找到了和瑄公子一样的病例,打算去公主府一趟。”

戚氏微微讶异:“有人得过他的病?”

冯清岁点头。

戚氏迟疑了片刻,回道:“那你去吧,谨慎一点,别胡乱许诺。”

“娘放心,我从来不会打包票。”

冯清岁笑道。

随后带着五花出了门。

纪瑄昨晚又倒地抽搐了两刻钟,寿阳公主早上起来听到这消息,连早膳都没胃口吃。

听到仆从禀报,一张愁脸多了几分讶异。

“她上次说的不是客套话?”

纪裴远精神一震。

只当冯清岁这两天想明白了,又来献殷勤。

看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女人活该有这一劫。

“姑且听听她怎么说。”纪裴远笑道,“高手在民间,说不定她拿得出奇方。”

寿阳公主便让人传了冯清岁过来。

冯清岁行过礼后,道:“公主,妾身这两天翻阅手札,看到一个病例,和令公子有九成九吻合,特地前来告知。”

寿阳公主迫不及待道:“什么病?”

“肠漏症。”

寿阳公主一怔。

“这病本宫倒是不曾听过……”

纪裴远冷笑:“本驸马虽然不通医术,也看过几本医书,只见过狼漏、鼠漏、蜂漏、蜈蚣漏、痔漏……不曾见过什么肠漏。”

“你该不会是胡诌了一个病症出来糊弄我们吧?”

冯清岁:“这病乃是家师所命名,不曾记录于医书,驸马爷自然见不到。”

纪裴远:“肠漏想必和肠道相关,我们瑄儿是肌阵挛又不是肠痉挛,你这说法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寿阳公主也觉得离谱,见冯清岁一脸淡定,心头一阵烦躁。

“本宫大清早坐在这,不是听你胡说八道的,你要是不给个合理解释,休怪本宫不客气。”

纪裴远心中窃笑。

仿佛已经看到冯清岁被拖下去杖责的场景。

冯清岁却朝寿阳公主福了福身:

“瑄公子的病,本与妾身无关。妾身感动于公主一片慈母心,才废寝忘食,查阅手札。”

“不想公主连听妾身讲解病症的耐心都没有,想必妾身即便说了,公主也不会信。”

“既如此,妾身不如就此告退,以免耽误公主时间。”

纪裴远:“……”

寿阳公主:“……”

她沉默了一瞬,见冯清岁果真要走,忙喊道:“等等。”

冯清岁转过身来。

寿阳公主绷着脸道:“本宫也是为瑄儿的病着急,才失了分寸。你先坐下,喝杯茶,再慢慢说。”

当即便有仆从去茶房沏茶。

冯清岁拣了张椅子坐下,不疾不徐道:

“公主和驸马想必知道,有的人吃什么都行,有的人吃了特定食物是要起疹甚至送命的,瑄公子的肠漏症,正是吃错东西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