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过那些绑匪,会将国公府强买田地一事查个水落石出,将他们被强取豪夺的田地归还他们,可我到死也没完成这件事,我食言了啊!”

“你以为那些绑匪为什么放我和你母亲离开?我拿自己的生命起誓,我宗映秋若是不能履诺,就让我不得好死。”

“你看,果然应验了。”

他心跳骤然加速。

女鬼继续道:“你不是因为仲氏的挑拨才起的杀心,你是因为我不折不挠地追查国公府侵占民田一事,怕我大义灭夫,颠覆你们国公府,才杀人灭口。”

“不,不是这样的。”

他矢口否认。

“我从没想过要杀你,虽然我确实不希望你追查下去。”

“我不是在跟你求证。”

女鬼淡淡道。

“你做过什么恶,你自己心里清楚,迟早会有报应找上门。我可以不动手,只要你把账册交出来。”

竟能放过他?

他喜出望外:“什么账册?”

“你知道的。”

定是放印子钱,强取民田,收取高额租金相关的账册了。

他心想。

“好,我回府就烧给你。”

“我现在就要。”

他转了转眼珠子:“我现在又不能动,怎么拿给你?”

“不用你拿,你说出藏在哪里就好。”

他迟疑了一下。

女鬼将手放到他身前,五指一合,他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攥住,仿佛下一瞬就要被捏爆。

“我说,我这就说。”

他将绝密账册的存放位置说了出来。

那地方设了机关暗器和秘钥,便是活人闯进去,也没命出来。

但他忘了,这是一只鬼。

交代完账册,又回答了几个问题,女鬼往窗外一甩水袖,卷了一个物件进来。

赫然是他藏得好好的绝密账册。

他瞠目结舌。

女鬼翻过账册,验明真伪后,跟他确认:“你给我下的毒,真是仲氏给你的?”

“千真万确!”

“孩子真是你母亲扔去乱葬岗的?”

“绝无虚言!”

女鬼从袖里取出一青一白两个瓷瓶,道:“青瓷瓶的药,是给仲氏的;白瓷瓶的药,是给你母亲的。”

“冤有头债有主,既是她们欠下的,就由她们还。下药是你的拿手好戏,便交给你了。”

将俩瓷瓶塞到他怀里后,又道:“你若不照办,便拿自己的命来换。”

他胡乱应下。

心里盘算着,回头就请人建塔,将宗氏的尸骨镇压起来,把她困死在塔里,让她休想再动他一根毫毛。

在他说出“好”字的瞬间,白雾四起,将女鬼身形隐去,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混沌不清。

“啪!”一声脆响,将他从黑暗唤醒。

他猛然睁眼,雅间一切如常,窗是关着的,烛火是全亮的,没有女鬼,没有烟雾。

只有地上躺了根筷子。

身旁宗鹤白还趴在桌面上。

他伸手掏怀,空空如也。

“竟是一场噩梦。”

他喃喃自语。

感觉后背全是冷汗。

虽是噩梦,也未免太过不祥,回头须得请几个大师,超度一下宗氏。

他摇铃唤来堂倌,让堂倌将正在外堂吃饭的他和宗鹤白的小厮唤来。

小厮喝得半醉,摇摇晃晃地将他送到马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