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子只比宁凤鸾的生辰晚了三天。

冯清岁光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应该差不了几天,给她倒了杯茶,平静道:“嬷嬷和我说说宁大小姐出生的情形吧。”

她在黑暗中足足生活了十年。

若是没有遇到师父,这个时间大概会是一辈子。

她的眼睛没有问题,是视觉中枢受损才看不见,损害她的视觉中枢的,是一种毒。

师父说这种毒是她从娘胎里带出来的。

是她生母中的毒。

“这种毒会让人神经衰弱,郁郁寡欢,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像是得了情志病一样,寻常大夫诊断不出中毒,只会当成情志病。”

师父当时和她解释。

“结果就是越治越严重,中毒之人生无可恋,一了百了。”

她在慈幼院和姐姐相依为命长大,不曾渴盼过父母亲情。

对她来说,有姐姐就够了。

哪怕姐姐不在了,她也没想过要寻亲。

但是。

亲可以不寻,仇却是要报的。

嬷嬷喝了两盏茶,方平复思绪,和她说起当年自家小姐生产的情形。

“小姐身子刚满三个月,将军,也就是她父亲,就战死沙场,噩耗传回京后,她哭了好几场,强撑起精神回娘家安慰夫人。”

“等少将军们扶棺回京,她参加完葬礼,精神就一日不如一日,时常一个人坐着发呆,茶饭不思,日渐消瘦。”

“我们怎么劝她也难以开怀,她母亲身子不好,少将军们回边疆了,也顾不上她。”

“姑爷自她怀孕起,就住在外书房,只是每天来看看她,但见她郁郁寡欢,来内院的天数也越来越少。”

“所以后来生产,她没撑过去,我们都不意外,毕竟生孩子对女人来说就是鬼门关。”

徐嬷嬷叹了口气。

“府里的事都是当时的国公夫人,即现在的老夫人管的,丧事也是她操办的。”

“奴婢当时就在管锦衣阁了,对治丧的情形了解不多,只知道孩子当时是奶娘照顾。”

说完又补充道:“稳婆是宗家这边请的,小姐生产时是令嬷嬷和春雨、夏蝉守在身边。令嬷嬷是小姐的奶娘,三年前去世了。春雨夏蝉两个在小姐去世后,一直在正院守着嫁妆。”

冯清岁听完,问道:“你们小姐平日是什么性子?”

“小姐平日为人随和,生性豁达,平日脸上都是挂着笑的,遇事从来不慌不忙,哪怕遭遇绑架也能沉着应对。”

“她被人绑架过?”

徐嬷嬷点头。

“那是小姐诊出喜脉半个月前的事,当时她陪国公夫人去寺里上香,一伙匪徒半路截下马车,将她们绑到了山里。”

“国公夫人吓晕过去,小姐见他们不像穷凶极恶之人,聊了几句,发现他们是对国公府管事强买土地不满,才聚集起来的。”

“她说服那些绑匪放了她们,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冯清岁听完,兀自沉思。

她有八成肯定自己才是那位宗小姐的孩子,但还有两成需要确认。

想到寿阳公主府前两天送来的喜帖,她对徐嬷嬷道:“你打听一下,仲氏和宁凤鸾有没有收到寿阳公主的请柬。”

徐嬷嬷吃了一惊:“您要见她们?”

冯清岁点头:“我只见过宁凤鸾,没见过仲氏,想看看她们站一起是什么样子。”

宗家的人不曾对宁凤鸾起疑,说明宁凤鸾应该长得像宁国公或其他人,并不像仲氏。

但除了相貌,还有其他判断血缘关系的特征,两人说不定有别的相似之处。

徐嬷嬷应了下来。

翌日回复冯清岁,宁国公府有收到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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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阳公主府办的是婚宴。

休掉纪裴远后,寿阳公主很快物色了个新欢。

就定在二月初四这日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