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的女孩坐在花圃前,阳光打在喷洒出来的水流上,化作七彩的光晕照在她纯白的花边遮阳帽上。

她在摘掺杂在花朵中的蒲公英。

“那个女人是个刻薄的疯婆娘,她的女儿肯定和她一样……”母亲充斥着怨毒的诋毁回荡在他的耳畔。

“到时候她肯定会为难你,不用害怕,有妈妈在……”

母亲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轻,他发现他难以将母亲嘴里的那个人同眼前看到的少女联系在一起,楚琅第一次觉得,妈妈说出来的话,也不一定全都是对的。

“你好,我是楚琅。”他发现他无法把自己的眼睛从她的身上挪开。

女孩也抬眼来看他,微微垂下漂亮的眼睑,颤动的眼睫像是蝴蝶蹁跹的翅膀。

看着自己伸出来的手,他的手在微微发着抖。

他有些紧张,在冲动地伸出手时他才回想起妈妈的话。

“她肯定是个刻薄的小畜生……”

好怕被讨厌,因为她的妈妈很讨厌自己的妈妈,会不会也在她的面前说他的坏话?认为自己是来抢她的东西的呢?

“你好。”女孩抿着唇看着他,犹豫了一会握住了她的手:“我叫楚山卉。”

她的手软软的,像没有骨头一样,虚虚地握着他的指节,带着些可爱的别扭。

楚琅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像极了新年时窗外炸开的烟火,噼里啪啦。

她应该是……不讨厌他的吧。

“我可以喊你卉卉吗?”

“……”

“可以。”

他此时才像是脚落在了实处,母亲嘴里那些多余的诋毁全都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以后,我们就有家了。”

以后,这里是他的家,他们就是一家人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房间里面的灯都还开着,我发现自己居然还枕在楚琅的胳膊上。

楚琅没有动,另一只手拿着我的卷子,在上面写着什么,我凝在了书桌上的黄色闹铃上。

指针指向了十点,三个多小时。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让我在他的胳膊上面躺了三个多小时。

许是胳膊已经被我睡麻了,我的头在离开他的胳膊时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我凑过去看他在写些什么,发丝扫到了他的手背上,他才偏过头来看我。

离得有些近,楚琅不自在地往后偏了偏,将手里的试卷往我的方向挪了几寸。

我发现现在的楚琅很有意思,我不理他的时候他喜欢往我身边凑,但是我一但主动靠近他了,他就会慌乱地去躲。

我的卷子上面被他用铅笔做满了标记,我请他来讲题,然后自己听着听着睡着了,他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里也并没有闲着。

他将我故意算错的地方都标记了出来,然后在一旁写上了正确的思路。

见他这样认真,我心里不由地有些愧疚,白天里接他对我的喜欢羞辱报复他的心思淡去了很多。

“你干嘛不叫醒我。”我故意躲开了他望向我的视线。

这个时候的楚琅望向我的视线总是很认真,给我一种我在他心中很重要的错觉。

这让我所有的嫉妒和厌恶都无处落脚,委屈和痛苦无处发泄,只能憋在心中,扎了根,变成经久不散的怨怼。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他不要对我这样好,这样会让我理所当然报复,显得那样偏激和丑陋。

我突然觉得很没意思。

在楚琅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我突然抽回了自己的卷子,不耐烦道:“你走吧,很晚了。”

“卉卉。”

“你好烦啊,赶紧走。”我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良久,他缓缓地站起身,转身离开了。

“早点睡,晚安。”门被他从外面轻轻地关上了。

楚琅离开后,我看着手里的卷子,眼泪滴到了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