员工厕所内污水横流，但凡有点身份的人就不会进去，何况大客户？

厂子里自然会有干净一些的厕所。

胡老板冷冷地看着甲厂长，道：“订单的事情就算了。”转身就走。

甲厂长急忙在后面叫住胡老板：“价格还能再谈。”

胡老板停住了脚步，冷冷地道：“你以为我是在瞎逛？我是在验厂！你已经没有资格了。”

甲厂长听着熟悉却又陌生的言语，看着胡老板大步离开工厂，许久，才破口大骂：“验厂个头！你又不是外资！”

几天后，甲厂长偶然与几个同行在某个饭局相遇，聊起这件事，甲厂长依然愤愤不平：“外国人要验厂，东方大国人验厂干什么？都是到东方大国人，装什么外宾！”

其余几个厂长引起了共鸣。

乙厂长道：“我也遇到了一个国内客户要验厂，哪儿都不去，直奔食堂，看了工人的饭菜之后，订单就黄了。”

丙厂长用力拍大腿：“我还以为只有我倒霉，你们都遇到了？我遇到一个在考勤上较真的，狗屎！又不是外国人，学外国人那套干什么？”

几个厂长愤愤不平，出口产品按照出口标准，内销产品按照国内标准，这不就够了？

内销产品搞什么外国人那一套，下个订单就要验厂，脑子是不是有病啊，你不肯下订单，有的是人下订单。

甲厂长用力点头，大声咒骂着脑子有病的客户，回到工厂，立马下令翻新员工厕所。

要是只有一个国内客户脑子有病，用外企的要求约束供货商，那么大可以当这客户神经病，但有一大群国内客户都在低配版验厂，那就必须认真了。

甲厂长计算着翻新员工厕所的费用，不求高档瓷砖，高档卫浴用品，那真花不了多少钱。

随便找几个泥水工给墙壁和地面铺上瓷砖，买几个便宜的抽水马桶和水盆，那才几个钱？

没得为了几个钱丢了更多的客户的。

……

某个服装厂中，王小妖鼻孔向天，冷冷地道：“验厂的流程你可知道？”

服装厂厂长用力点头：“知道，王老板只管放心，绝对没有问题。”

该厂本来就是专做外贸的，好几年前就通过了BSCI验厂和WRAP认证，完全不怕查。

王小妖淡淡地道：“只要通过验厂，这次的200万件T恤订单立刻就能下单。”

厂长微笑点头，钱给的多，制作周期也合理，又有连续不断地订单，真是一个好客户。

……

胡舍其与赵恒等人分头行动，在江浙地区逛了一圈，“踩点”了上百家工厂，每次都以不合格为由取消订单。

她是真有大量的订单。

上一次《非常律师》在韩国大火，周边产品销量极好，这次《今天就是那一天》是核爆级大火，胡舍其要是不乘机大赚一笔，简直对不起自己。

但订单其实她早就下给了一家专做外贸玩偶、各种验厂资质齐全的工厂。

胡舍其花这么大的力气在各处假装下订单，没有骗一段饭，没有骗一分钱，为的就是让那些血汗以及肮脏工厂长个见识。

这年头不是光靠压榨工人、压低价格就能得到订单了。

工人也是人，韭菜也要吃饭，没有韭菜消费，国内有P个内循环？

可惜那些工厂老板完全不在意工人的死活，不在意内循环的环境越来越差。

只要自己有钱赚，那些工厂老板谁会管别人死活？

胡舍其只是一个靠运气赚了钱的渣演技演员、影视公司老板，不是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完全无力从根本上让国内老板有那么一丝丝社会责任感。

她只能利用“订单”、“验厂”和“取消订单”的可笑手段，希望能够让那些老板微微有些触动。

至少，能够让工人的厕所不再污水横流，让工人的食堂不再都是变质菜。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