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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宁鸢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面色淡然无比。

早在做这件事情之前,她就已经预料到,世人对此肯定是褒贬不一。

但不管如何,既然做了,她就不会后悔。

脱离苦海的事情,难道不是幸事一桩吗?

她才不管别人如何看她呢!

这辈子就要痛痛快快地做人,随心所欲的做事儿。

若一辈子都裹挟在流言蜚语之中,那从来一遭又有何意思?

沈皓月和沈皓白兄弟二人,带着随身亲卫护送队伍,一路朝着午门而去。

正是有他们二人保驾护航,总是要人对此心存不满,认为沈宁鸢做事情张扬跋扈,伤风败俗,但也无任何过激行为。

队伍缓缓前进,在午时正巧开到午门。

坐在马车上的沈宁鸢,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大喝。

“午时已到,即刻行刑。”

沈宁鸢想也不想,直接伸手掀开了纱帘的一角,只见不远处的空地上,跪着数百名纪氏族人。

喊冤声、哭叫声、痛苦声、崩溃大哭的声音不绝于耳。

这些声音,自然是从纪氏族人嘴中发出。

然而在下一瞬,只见在每一个人身后的刽子手,高举起寒光凛凛的大刀,用力一挥之下,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头颅和脖颈霎时之间分离,鲜血从颈动脉狂飙而出。

仅一瞬间的功夫,赤红的颜色铺满地面,缓缓的流淌着。

咕噜一声,数百颗瞪着双眼的头颅,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又停滞不动。

在这一刻,沈宁鸢只感觉天地间,都失去了声音,万事万物都褪去了所有颜色。

只余眼前这铺天盖地的赤红。

鲜血肆意地流淌着。

在这数百颗头颅之中,有熟悉的面孔,也有陌生的。

曾经一条条鲜活的人命,瞬间就了无生机。

沈宁鸢目光呆呆的望着血流成河的地方,许久都未曾回过神来。

直到马车缓缓前进,就算伸长了脖子朝后看,也再也看不到那赤目的鲜血。

可那铺天盖地的红,却深深的篆刻在了她的脑海深处。

一辈子都挥之不去。

沈宁鸢原以为,看到昔日所有的仇人,全部都魂归西天,如此大仇得报,自然心中畅快无比。

可不知为何,她此时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欢喜,反而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

就连什么时候回到沈府,怎么拜别爹娘,回到曾经未出嫁时所居住的院落,沈宁鸢都是没有任何印象。

等到她再次彻底清醒过来时,不知在院中的长廊中枯坐了多久。

身上挟着满身的寒霜,冷意逼人。

沈宁鸢搓了搓冰凉的手,缓缓从胸腔中吐出一口浊气。

可在侧头之时,却看到不知何时坐在身侧的谢挽舟。

看到这突然出现的人,她眼里尽是茫然之色。

呆愣地眨了眨眼睛,傻乎乎地问道。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弋鸽怎么不曾通禀于我?”

在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谢挽舟唇边泛起一抹苦涩的笑。

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顶着她诧异的目光,谢挽舟把人揽在了怀里。

语气柔和地说着。

“来了有些时辰了,事情都已经结束了,别再困于过往……”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沈宁鸢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不管如何,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以后,她和纪家人在无一丝瓜葛。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