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荞放低了声音,试探道:“是不是你醒了我不在,所以你不开心了?”
“……不是。”
伴随着这俩字,陶竹翻身,想要背对着黎荞。
他不躲避还好,他这一躲避,黎荞顿时明白了症结所在,赶紧解释:“七皇子急着要给圣上送信,好叫圣上知晓琉璃的现状,正要将信送出去,却从唐十大人口中得知了麻雀牌的事,他觉得麻雀牌可以在京城的赌坊推广一下,便让哑叔过来喊我了。”
“这次是意外,以后咱们睡觉时若是再有人喊我,那我一定叫醒你,咱们一起出去。”
“别生气了,好不好?”
“……”
陶竹背对着他,沉默。
“竹哥儿?”
黎荞觉得不对,不由探着身子去瞧陶竹的脸色。
若只单单这一件事,陶竹不至于这样啊……
陶竹睁着眸子,与黎荞黑漆漆的眸子对视了几秒钟,他躺平了身子。
他刚掉了泪,眸子红红的,此刻瞧着黎荞,越瞧眸子里的水光越多。
当泪珠冲破眼眶顺着眼角流下来时,他轻轻呼了口气,伸出双手捧住了黎荞的脸颊。
“黎荞。”
黎荞心中一沉,正了正神色:“我在。”
“到了京城,你如果要走,那一定要不告而别。你若是与我作别,我可能会去找给七皇子,这么一来,可能会闹得很难看。”
“一定要悄悄的走,咱们一直恩恩爱爱的,我不想你用痛恨厌恶的神色对着我。”
“我会承受不住。”
“好不好?”
说到最后,陶竹的声音颤得厉害,眸子里的泪珠又涌了出来,但他死死盯着黎荞,要等黎荞一个答案。
黎荞:“……”
他抓住了陶竹的手腕,陶竹得知能去京城时,脸上只有高兴。
结果这是特意给他看的,其实他背地里一直在悄悄的担心,担心到抹泪……
可他竟是一点儿都没察觉到。
心中自责,他俯下身子,抬手抹去陶竹眼角的泪,心疼道:“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不走,我对大盛人生地不熟,我能去哪儿?”
“你该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呀。”
一句话让陶竹鼻子酸涩了起来,心里也酸涩:“可你太好了,好到我时常觉得我是在做梦,不然我这么一个又不好看年纪又大的小哥儿怎么能嫁给你。”
“与你成亲后的每一天,我都当你离开的前一天来过,每天晚上躺在你怀里准备睡觉时,我都很高兴,因为我又赚到了一天。每天早上在你怀里睁开眼,我也很高兴,因为我又赚到了一晚。”
“你不知道和你成亲的这大半年,我每天到底有多开心。”
“但我也清楚,我这么一个乡下的小哥儿,留不住你。”
“七皇子没来时,我可以装糊涂,不去想这件事。可马上要去京城了,我不得不想这个事儿。”
说到此处,他眸中的水汹涌的厉害,他抿了抿唇,想把泪水憋回去。
他不想哭啼啼一副怨夫的模样,况且他本就长得不好看,这会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就更丑了。
但眼泪不听话。
向黎荞求亲的时候,他做的最坏打算是黎荞真的走了,留他在三柳村被人嘲笑。
嘲笑就嘲笑吧,他是背靠七皇子的大地主,村人不敢当着他的面笑。
他承受得住。
而且他做足了准备,他和黎荞一块做了那么多事儿,足够他余生中好好回忆了。
可事实给了他当头一棒,是他天真了。
和黎荞恩恩爱爱、蜜里调油大半年,他此刻已经承受不住黎荞突然离去。
之前那种无趣如白开水一样被他嫌弃的日子,他过不上了。
因为他需要黎荞或温柔或热烈的亲吻,他需要黎荞或温和或强势的占有,他需要黎荞的牵手、笑脸。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