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寇不时侵袭,栾国境内原本小股的流民暴*,渐渐竟形成了星火燎原之势。
地方官员怕担上治理不力的罪名,告急文书上纷纷将流民暴*说成是大股的赤人反抗,一时间弹劾大将军的奏章雪片般铺天盖地飞来,都说栾国之所以会遭到赤人的反抗,皆因大将军东征时不知爱惜赤民所致。
栾黎联合灭赤,黎国人每得了城池,首先安抚赤民,但大将军却纵容士兵们烧杀奸掠,大肆抢劫,尤其攻打赤都时因遭遇赤国百姓的顽强抵抗,大将军一怒之下竟屠了赤都郾城这些事情墨帝都一清二楚,朝廷没银子打仗,大将军不得不纵兵抢粮,以战养战,左右抢的不是栾国人,他也乐见其成。可是,面对雪片似的奏章,群臣的指责,各地的告急文书,墨帝是死也不敢承认他曾知道并纵容过此事的。
廉贵妃哭的梨花带雨,可惜,自古帝王无真情,墨帝自得了陈贵妃,早忘了她,为了安抚赤国人的民心,墨帝毅然于十四年春免去了旬熹的大将军之职,顾念旧恩,勉强保留了他的文职。
大将军之位空悬,如静湖投石,朝堂立时翻腾起来,稍有些资历的武官都想能补进大将军之位。
董国公也摩拳擦掌,这是他重掌军权,实现野心的唯一机会云初深得太后宠爱,国公府能恢复昔日的繁荣,他能有今天,全是仰仗云初高明的医术,她不仅挽救了姚皇后和皇长子的命,还替他结交了栾城大批的官宦豪绅,虽然让云初一个孀居女子抛头露面给人瞧病实在有违他董家牌坊门第的门风,但,和能否实现他强大的政治野心比起来,这些就不算什么了。
自古规矩都是给弱者制定的,如果他登上那权力巅峰,有了绝对力量,谁还敢轻言是非也因此,在这关键时刻,他把云初捧上了天。
在董国公的宠信面前,姚阑孤立云初的计划瞬间便土崩瓦解,辛辛苦苦地白忙了一场。她发现,她虽然掌管国公府,但在下人面前,她说十句话还不如云初的一个眼神好使。
国公府的奴才都知道,想要让家里人在府外谋个好差事,只要讨得云初欢心,她在董国公面前说一句,第二天立马就成,而且,只要他们求到云初面前,要求又不太过分,云初都会欣然帮忙。
眼看着手下的奴才一个个对她阳奉阴违,背地里拆台,姚阑也渐感力不从心,只暗暗地咬牙忍着,陪着笑捧着云初,耐心地等着董国公过河拆桥的那一天。
没有被眼前的炫耀迷惑,云初知道,即便没有她,太后一样也会让董国公重掌兵权,可惜,董国公虽深谋远虑,却不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他和大将军是共生的,太后利用他来剪除旬熹,果真旬熹没了,太后绝不会让他独大,更何况,江贤要统一栾国,就绝不会让他在栾国军界呆长了,怕是旬熹一旦没了,董国公离死也不远了……
这就是所谓的盛极必衰吧,听说马强率领的流民起义已初具规模,大有直捣栾城之势,城内早已人心惶惶,云初的出逃行动也紧锣密鼓,她小心翼翼地拆下如烟额头的药布,伸手轻轻抚上去……
“……怎么样?”见云初面色严肃,如烟的心怦怦乱跳,“去掉了吗?”
云初黯然地摇摇头。
“……没去掉?”如烟脸色刷地变的苍白,一把抓住云初,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
如果没去掉,岂不是意味着做了一个更大的疤
“……你快放开,疼死了。”云初一把拍开她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奴婢不是有意……奴婢给您柔柔……”如烟惊慌失措地给云初柔手腕。
从没发现如烟手指这么有劲,揉着被捏的发红的手指,云初有些后悔,早知她这么脆弱,自己就不该跟她开玩笑了,真是自讨苦吃。
“不用柔了,我没事儿……”拍开如烟又伸过来的手,云初回身拿过小铜镜,“都去掉了……”
“真的……”如烟有些不敢相信,颤抖着手不敢接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