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第一笔单子。

大约八点半的时候,店铺里的固定电话突然响了。

电话接起时,叶罗费正用苕帚清扫店铺招牌上的积雪,他听到祝令时断断续续的声音隔着一道帘子传出来。

“新年快乐啊兰老板,最近生意怎么样?”

“哪里哪里,这两年经济都好,大家都能赚到钱……这两天打算年前在岳城扫一次货?嗯,没事儿,大家都忙,请我吃饭这事儿还是算了,咱们年后再说吧。”

“账单是一万五千五百八十二,我的生意多亏兰老板这一年来的支持,您这边什么时候过来我这清一下今年的账?”

“抹零?可以啊,这样吧,您少给二百块,就算我祝氏茶铺送您的过年费了……”

再到后面,祝令时的语速稍稍加快,有些听不清了。

叶罗费进了屋子,刚好看到祝令时挂了电话,他皱着眉,漂亮的脸上挂着明显的不满。

“怎么了?”

“还能怎么,”祝令时愁眉苦脸地坐下来,“这个姓兰的客户说结账的时候让我给他抹个零,抹五百块钱。”

五百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当初祝令时刚到岳城,年纪小,面生,为了站稳脚跟,给大客户特许的权利是账单一年一结,进货可以先赊着。

但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生意人一个比一个精,不仅砍价比大城市的狠,逢年过节还让祝令时主动给他们抹个零,算作过年费。

没来岳城前,祝令时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叶罗费不了解本地人做生意的行规,他只能试探着问:“会亏吗?”

“亏倒是不会,但是我让利了呀,”祝令时沮丧地说,“岳城就这么大点儿地方,我今天给他开了这个头,别的客户回头又要我抹这么多,那我一年少挣多少钱?你们一个月工资九十一,这几家店铺里这么多员工,我怎么养得起?”

更何况这种大客户每年要的货都挺多,祝令时为了稳住他们,并不按市场价出售,给的一般都是批发价,其实这种走量不走利的东西并不比零售挣得更多。

叶罗费揉了揉自己亚麻色的头发,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那不能,答应。”

“我还没说完呢,这人直接给我挂了。”祝令时有些气愤。

叶罗费眨了眨蓝色的眼睛:“走,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