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对了吧。

他又不得不重新来审视崔季明。

审视她的所作所为,审视他曾了解的她几十年。

殷胥承认,在他眼中,一个女人的极限大概就是薛菱那样了。深宫之中手握大权,已经能够向这个时代挑战了,而崔季明……

她看起来不像女子,与多年习武有很大的关系。崔家与贺拔家当年联姻,或许是有崔翕的野心,或许是为了应对行归于周,但本可以接过两家权力的子嗣中,却没有一个男子。他来不及去问崔季明为何选择成为男子,但听闻她七八岁便随着贺拔庆元出入军营,或许那时候就已经穿上男装了?

前世她打仗近十年,此生她才刚刚起步。

然而这一世他所见过的那些艰难的片段,再联想前世几封书信和艰难的格局,殷胥没法想她作为女子是如何撑下来的。

她从来都是偷偷摸摸洗澡么?受伤了会有人处理么?要是身体不适时候又该如何?

或许现在的崔季明不知道,但殷胥见过的。见过她因为常年骑马,为了缓解腰背的痛楚有时候会习惯跪趴着睡觉;见过她因为长途跋涉,布满冻疮也开始渐渐变形的双脚;更见过她后背上纵横的伤疤……

她自己选的路,要她没法活得像个女子。

那么前世又算如何……

什么纳妾、什么流连花丛都是她对外的传言吧,想到当年破败的将军府,想到她腿脚残疾后回到长安闭门不见旁人,想到她最后由下人驾着车带着简单几件行李,告老还乡回到建康去。

到二十六岁她依然孑然一身,以女子之身,成为了大邺最后一位站出来的主将。

同样的路,作为女子走来,她比旁人多吃了多少苦。

殷胥闷在枕中,又替她委屈,替她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