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怕他因为洗澡之后穿的少,病又加重了,听见他吸鼻子,念书的声音断了,微微抬起头来。
辛翳把自己往床榻内缩了缩,抬手道:“下去吧。孤困了,不用你在这儿了。”
南河竟有点不舍:“啊?……喏。”
她依然是一双细长的手将竹简打结系好,从床榻下的竹筐里捡到布套,罩好之后放回原位,这才窸窸窣窣起身,轻声道:“臣、妾……退下了。”
辛翳转过身去,身影藏在纱帐内,没回话。
南河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绢纱帐内过了许久,才又传来一声吸鼻子的声音。辛翳把脸埋进被褥里,只感觉又发烫的水在眼窝里积蓄片刻,便划过鼻梁,掉在了木枕上。
他真没想到,这么多年他就没哭过,南河死了他守夜三天也没掉眼泪,就算复礼的时候也只是觉得眼睛发酸。但就在这一刻,在她温柔的调整光线,舒适又自然的倚靠在榻边,像是从未走远般轻轻念着书……
他一辈子都在失去,终于体会到了失而复得是种什么感觉。
她都回来了。
他不是克星,他不是凶兆。
南河退出去的时候, 心底都有点乱。
一回头, 就看见景斯秉烛在廊下站着,他吃了一惊,走下几层台阶才招手, 小声问道:“你这就出来了?大君睡下了?”
南河摇头:“不知, 他只是让我出来。”
她在屋里整个人都是懵了,这会儿出来, 冷风一吹,人才清醒过来:他到底找她干嘛了?
说是对这个夫人有好感吧, 看那动不动要把她拎进莲池里涮一涮的凶恶模样, 又不太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