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抬手替她擦眼泪，手腕却被手铐拽得生疼，只能作罢。

法警在旁边低声催促，让他抓紧时间。

“书书，我知道你接近我，是别有目的。”

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怨怼，目光像温水，一点点漫过她慌乱的脸，“我都知道。”

“能被你利用，我心甘情愿。”

“至少这样，我能离你近一点，能替你挡掉一些风雨，能完成你的心愿。”

法警再次拽了拽他的胳膊。

手铐碰撞发生细微的轻响。

“我爱你。”

“我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我的父亲没有对你做禽兽不如的事，如果我们在正常的环境下相识。”

“我们会不会真正在一起？会不会像所有恋人那样，吵架，分开，和好，结婚，生子？”

“可惜，没有如果。”

周重光最后看了她一眼，带着尘埃落地的温柔，“书书，往前走，不要回头。”

他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身，跟着法警一步步离开。

宋锦书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拐过拐角，蹲在地上失声痛哭。

她从未曾真正了解过周重光。

她误会过他、骂过他贪图功名利禄、不给他任何解释的机会。

可周重光，忍受她的误解和责骂，默默收集亲生父亲的证据。

面对良心的谴责，沉重的思想负担，还有母亲这个软肋。

最后，为了她所谓的正义，拿出关键性证据。

证据里，有自己的污点。

三年。

她不敢想，那个孤傲清高的周重光，如何度过整整三年的牢狱。

有些人的爱，从来都不是占有。

是哪怕知道自己会遍体鳞伤，也要为对方铺就一条通往光明的路。

那些她以为的“贪图功名利禄”，都是他在替她负重前行。

为了她心心念念的正义，他把自己也送进了深渊。

人流慢慢散去，沈砚清从最后一排走出来。

他刚才一直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她哭，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失态。

眼神里没有嫉妒，只有深深的心疼。

他知道母亲今天是刻意支走他，也知道今天的庭审意味着什么。

他知道名单上的 WNN就是她，他从来没有问过。

沈砚清走到宋锦书面前，蹲下身。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她，“老婆。”

宋锦书抬头，撞进男人悲伤的眼眸里。

“什么都不用说。”沈砚清摇摇头，用手指轻轻按住她的唇。

宋锦书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所有的委屈、愧疚、心疼，都在这一刻倾泻而出。

沈砚清紧紧抱着她，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另一只手牢牢地环着她的腰。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太关注她了，他知道母亲每周都会去学校接新来的妹妹，他发现母亲接完妹妹并不是送她回家，而是送她去医院。

他跟踪母亲，一点一点发现妹妹身上的秘密。

他那年已经十五岁，对很多事处于似懂非懂的年龄。

妹妹得了一种很奇怪的病，母亲不准妹妹告诉任何人，连奶奶也不能说。

妹妹的病要治很久，长达半年才治好。

妹妹的病治疗起来很疼，妹妹哭得很大声，还好有母亲一直在旁边安慰她。

后来，他长大了一些。

他终于明白妹妹为什么会生病？

他无助、愤怒；可他又心存侥幸。

幸亏妹妹那时候那么小，不记得那些不好的事，也不记得自己生过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