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腹中的孩子，本是她求之不得的。

可如今，她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也只会让这个孩子受苦。

她注定不能看着他长大，只能让他在这人间孤零零受苦……

苏菀枝摸着小腹的位置，红了眼：“对不起，孩子，是娘亲不得你父皇喜欢，就不叫你来这世上同我一起受苦了。”

她伸手，端着药碗的手却不受控制的在发抖。

殿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方听见有人高呼陛下万岁，殿门就被人猛地推开，灌进一阵凉风。

苏菀枝回头，就见周吟郁出现在门口，脸色冷厉阴沉。

“皇后这是喝的什么药！”

第九章

褐色的汤药充斥着苦臭的味道。

苏菀枝看了一眼慌张跪倒在地的小如，心中明了。

她没有辩驳的必要，只极为轻淡的开口：“落胎药。”

周吟郁双拳紧握，额角青筋暴起：“苏菀枝，你口口声声说爱朕，却连生下朕的孩子都不愿，你这些谎言究竟要编到几时？”

苏菀枝听着，如今心里荒芜一片，只剩了疲惫与厌倦。

她痴痴一笑，听着极为心酸：“是啊，陛下也知道，是臣妾爱了陛下这数年……”

“陛下不爱臣妾，现在更厌恶臣妾，臣妾也是人，是会累的，自欺欺人这些年，还不够吗？”

“啪！”

话音刚落，桌上的药碗被周吟郁砸了个粉碎！

黑苦的药汁洒在苏菀枝裙边，泅湿一片。

“苏菀枝，朕告诉你！你既要骗朕，就乖乖骗朕一辈子，少一日朕都不许！”周吟郁脸色铁青，明明来时积压的怒意，在这一刻突然化为惶恐。

苏菀枝明明就站在这儿，这一刻却像要消失一般。

她明明就被他锁在这深宫之中，却怎么感觉她下一刻就会离他而去？

周吟郁深吸了一口气，对身后宫人令道：“自即日起，你们留在坤宁宫，直到皇后诞下龙嗣，若有闪失，一律杖毙！”

宫人全部跪下，战战兢兢应喏。

身后常磊若有所感，却也是一字也不敢多言。

周吟郁深深看了一眼苏菀枝，她着实消瘦了不少，眉宇间再寻不到年少时的张扬与高傲。

她像一只木偶，安静的坐在那里，不说一句话，也不看他。

他心里闷得发慌，张了张嘴，语气终于放软了几分：“朕要去南巡，需得费几个月时间，孩子出生之前，朕会回来。”

苏菀枝依旧静静坐在那里，静如木雕，视他如无物。

黄昏最后一丝残阳洒在她的裙摆。

周吟郁忽然觉得气氛压抑得让他几乎难以喘息，冷哼一声沉着脸离开坤宁宫。

小如这才哭着扑过去，跪在苏菀枝面前：“娘娘，小如实在不忍看娘娘如此自苦，好不容易怀上龙子，娘娘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可千万别想岔了！”

苏菀枝轻轻摇了摇头，她不怪小如给周吟郁告密，这丫头根本不知道她如今的身子如何。

也许，这便是命。

是这孩子不肯认命，想见见这人世。

也罢，她便尽力一搏。

从春到夏，又生生熬到秋。

苏菀枝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周吟郁南巡半年，终于传来回朝的消息。

这日是十月十五。

苏菀枝躺在榻上，从窗户看了一眼天上南飞的鸟儿，端起催产药喝了下去。

她乌黑的长发中已经夹杂了好些银白的发丝，明明方才二十出头，却好像已经老去。

不多时，她腹中开始剧痛。

现在孩子尚不足月，可她已经撑不下去了。

要让孩子活，只能将孩子早产下来，这是唯一的生路。

她强忍着痛，吩咐小如：“快！你亲自去请周太医！”

小如慌忙点头，赶紧跑出去叫人。

几个宫人将她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