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皇贵妃的永乐宫是周吟郁亲自赐的名，他望他的贵妃，一生长乐，欢喜无忧。

永乐宫的宫门缓缓打开。

吴萍儿一身绣凤宫装，雍容华贵，不知等候她多久。

看见苏菀枝，她笑容格外灿烂。

满院的宫人都站着，看着永乐宫外的皇后。

等着这曾经高贵骄傲的苏家嫡女，亲手折断一身傲骨，向曾经卑微的农女下跪。

苏菀枝立在原地，咽下无数的哀戚与委屈，直直跪了下去：“我苏菀枝有错，望陛下垂怜，救我母亲性命！”

她跪，却也绝不跪给这个女人！

若说有错，她只错在成为了他周吟郁的皇后！

雨越发大，吴萍儿背脊挺直，眼神得意的看着下跪的苏菀枝。

她不会说话，比了个简单的手势：你输了！

苏菀枝看懂了她的意思，满心不甘上涌。

她不甘，明明被多年算计的人是自己，今日却要这般来认错。

她不甘，为何曾经那般相爱的人，可以因为一次救命之恩就不爱了？

一股腥甜梗在喉间，苏菀枝强压着起身要走。

一转身，周吟郁就立在身后。

苏菀枝见着他朝自己走近，龙袍却擦过她，揽过了忽然咳嗽的吴萍儿。

苏菀枝心口忽然像刀绞过一般，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

再醒过来，已经不知过了几日。

苏菀枝只感觉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嘴里也是苦的。

“张太医，皇后身体到底如何？”周吟郁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

苏菀枝吃力的睁开双眼，听见一个老太医支支吾吾开口：“娘娘……病症复杂，许是身子太弱了，又受了寒，卧床静养一段时日就可以了。”

她忽然放下心，来看诊的不是周太医，旁人不了解她的身体，瞧不出什么毛病。

五年前她重伤之后，大病一场，忘却了自己受伤的理由。

连脉象都变得紊乱离奇，本就没几年好活了，这次吐血，她有预感，只怕油尽灯枯也就这两年的事了。

周吟郁见她醒了，刚要说出口的话又生生止住了。

明明她睡着的时候模样如此乖巧，可只要见着他，却总是像有一身的傲骨，怎么磨都磨不碎，跟她父亲苏徵一样，未曾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他冷下脸来，无情道：“祸害遗千年，她苏家人上再凶险的战场都死不了，何况就淋一场雨，装模作样！”

第五章

苏菀枝看着眼前之人，忽然想起来，她十六岁那年入主中宫，成为他的皇后，现今八年。

最好的年华，全数都留在了这一片片青砖黛瓦垒起来的高墙里了。

而那个让她心甘情愿把自己围在这里的人，却突然撒手不管了。

“是，臣妾不过淋了一场雨，并无大碍。”

苏菀枝抬眼透过窗，越过那被暴雨打落的满院桃花。

越过那看见桃枝曼不过的高墙，越过一座座的黑压压的宫殿，到了更远更远的地方。

那里有从前的周吟郁。

少年时候的周吟郁，一袭白袍，烈烈红马，是众多皇子中最出色的。

可他却依旧会在下课后偷溜出宫为她掏鸟窝，为她摘桃花，为她铸剑。

他是苏菀枝的如意郎君，心上唯一的良人。

苏菀枝嫁给安郎的第三年，周吟郁出征，长岭一战成名，却也身受重伤，被吴萍儿救起。

从此，周吟郁眼中再也没有旁人。

苏菀枝回过神，强撑起身跪倒在地：“臣妾已赴约，望陛下金口玉言。”

周吟郁被在身后的手狠狠攥起，从齿缝溢出一句话：“皇后，记性倒好。”

他一挥袖，转身便走。

看着那绝情的背影，苏菀枝霎时气力全失，软软倒在了地上。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