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绵长漫漫的宫道，一路红色的宫灯高挂，将人影拉的老长。

再抬眼，周吟郁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走到了长春宫门口。

这匾额已经有些老旧，如这宫殿里从前的主人一般，被人遗忘，被人忽略。

他抬脚走进去，院前的花草四下凋零，宫殿如今仍旧是一片废墟。

秋风冷冷吹过，似乎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一片夜色里，周吟郁仿佛听见有人一声声在叫他：“聿哥哥，聿哥哥”

是记忆中，苏菀枝的声音。

可漆黑的夜里，除了这座已经烧毁的宫殿，什么都没剩下。

刹那间，周吟郁心头忽然涌起一阵悲凉。

他至今不相信，那个女人会这么死了。

说好了，他会在她生产之前回来，可最后，他连她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苏菀枝，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以为朕会为你这种女人难过吗？”

周吟郁看着眼前的宫殿，骤然哽咽，“朕是皇帝，没有你爱朕，还会有很多人，朕又不是非你不可！姜国可以有其他女子做这个皇后！”

可忽然，他颓丧的坐在台阶上，低头看着倾泻在脚边的清凉月光，肩头微微抖动。

他的声音隐在黑暗里，几乎要听不见。

“可是，我的菀枝，没有了……”

姜国的皇后可以有很多，可他的菀枝，没有了。

周吟郁不敢想，苏菀枝死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听小如说，她生生流干了血，活活熬死在这宫中。

那时，他的菀枝该有多绝望，可是他却不在身边。

周吟郁想起来，这五年，他还从未来得及对她好过，她少年时受尽宠爱，嫁了他以后，却从未有一日过得舒心。

他总以为，日子还长，只要她不那么犟，只要苏家不威胁到他的国政，他会对苏菀枝很好很好的。

但，他从未想过，苏菀枝就这样，以这样的方式，永远离开了他。

苏菀枝死的第五日，皇帝下旨，将吴萍儿打入冷宫。

吴萍儿进冷宫之前，最后见了一次周吟郁。

她问他，还记不记得她的闺名。

周吟郁只是冷漠的看着她打着手势，不语。

她忽然笑，原来，他从来没有爱过她，哪怕这些年来她受尽恩宠，可周吟郁早已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

她不是不知道，可越是知道才越是嫉妒苏菀枝，恨不得苏菀枝去死。

她又问：“我的孩子，是不是你让人动的手脚？”

可周吟郁仍旧没有回答。

冷宫的门沉沉关上，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再敢提起这位盛宠多年的贵妃。

宫人们都以为，皇后仙逝以后，这位贵妃马上就要成为新的皇后。

可是没有想到，皇后没了，这位贵妃忽然被打入冷宫。

小磊子跟在周吟郁后面，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陛下，长乐宫那边的宫人如何处理？”

周吟郁脸色一沉，语气比从前更加冷漠：“重打五十大板，发配教廷司！”

至于吴萍儿，如不是念在当年她长岭救了自己一命，他定然是要让她偿命的！

第十四章

苏菀枝死后一月，周吟郁召来小如问话。

他终于不得不接受苏菀枝离世的事实。

“皇后娘娘走的时候可说了什么话？”

小如跪在他跟前神情比从前憔悴了不少，只低垂着头瓮声道：“娘娘走的时候只抓着奴婢的手，一声声喊着想要回家。”

周吟郁不由收紧了手，又问：“她……给朕留了什么话？”

小如摇了摇头：“没有，娘娘不曾有话留给陛下。”

“嘭”

周吟郁面前的茶杯被扫落在地，碎瓷片溅开在脚边。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心却像被开水滚过了一遍，痛苦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