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也是他闲得慌，便日日拿裴墨出气，裴墨也习惯了，除了第一下被兰攸砸了快要雕好的玉他有一瞬情绪波动，之后他都是置若罔闻，兰攸砸一块他就慢慢再拿出一块刻。

兰攸被他气笑了，撂下一句‘裴公子真是高高在上，视万物为草芥的木人石心’便走了。

兰攸转了身，没能看到他语罢裴墨握着磨玉的砺石歪了一瞬，血珠自蹭掉一层皮的指腹流下，滴在还未刻好的弯月上，洁白如凝脂的玉被染上殷红。

兰攸的语气太像，他一瞬便想起谢千景曾也是这样说过他。

“好一个心怀苍生，眼底容不得半点沙尘的清渊仙尊。”

额头不知何时溢出冷汗，裴墨用掌心攥紧了砺石，石桌染上点点暗红，疼痛让他勉强回了神。

这块也不能送了，再重新刻一个吧。

裴墨垂下眼帘，用帕子擦干净还在打颤的手，又从储物袋中取了一块玉重新雕刻。

＊

谢千景人确实在秘境中，裴墨那日之后突然将玄月递给了他，还说这是他前世的本命剑，谢千景冷眼打量了裴墨半晌，裴墨抿着唇准备收回手时他才接过。

他知道裴墨没有骗他，这把玄月是他前世亲手炼制的本命剑，他就是再厌烦裴墨，也不可能不要玄月。

只是，这之后还出了一些状况，让他都有些意料之外的惊讶。

“主人。”

清润温柔的音色响起，对方望着谢千景的眸中似含着一汪春水，金色的浅瞳既澄澈又包容，白到几乎透明的肤色被如雪的银白丝拂过，清俊得不似真人。

他也确实不算真正的人。

谢千景抚过玄月的发丝，被主人如此亲密对待，玄月面上浮过潮红，握住谢千景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

手心传来滑嫩柔软的触感，谢千景眯了眯眼，才开口问他。

“什么时候化的形？”

“在主人上次接过玄月之后，玄月就有了意识，如今再次被主人触碰，才得以诞生剑灵。”

谢千景了然，他上次碰玄月还是百年前主动请求裴墨让他试试这把剑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就察觉这把剑莫名亲切，但也没多想。

说到此处玄月突然通红了眼眶，直直跪下，膝盖砸在地上的剧烈闷响让谢千景轻蹙起眉，问他这是做什么。

“主人，是玄月没用，只能眼睁睁看着主人被扒骨穿心，却什么也做不了......在主人死后每一日，玄月都盼着能化作人形杀了裴墨报仇，玄月每时每刻都在想主人，可是怎么试都不行......”

谢千景看着对方垂下头不敢直视他，豆大的泪珠一滴滴砸在地上炸出水花，默然半刻后开口。

“我不怪你，你一把剑又没长手，怎么救救得了我。”

谢千景面色淡然，一手拉住玄月，玄月见他面上真的没有不虞跟责怪才顺着力道起身。

百年前玄月一直在发颤的剑尖他其实也注意到了，那个时候他侥幸地以为是裴墨还不忍心对他下狠手，如今看来，也只是因为玄月竭力挣扎反抗裴墨未果。

玄月的视线落至谢千景眉心的暗红花纹，脑中又是回忆起曾无数次想起的那一幕谢千景骤然知道自己是魔的仓惶无助，奋力解释后仍被裴墨斩杀，顷刻灰败下来的神色。

“主人，很疼。”

那双浅瞳里是似乎能包容一切伤痛的金色河流，让谢千景一瞬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鼻尖骤然涌进淡香，谢千景下意识搂住怀里的玄月，脖颈处传来的湿意越来越多。

谢千景没说话，只是紧了紧手臂，玄月好像有流不完的泪，连他后领一大片都哭湿了，这下沉重的心情都消散了，谢千景勾起唇角笑他。

“你看上去比我本人还伤心。”

这个笑话只逗笑了谢千景自己，玄月闻言终于止住了泪，松开后看着谢千景请求。

“主人若是还...对那个裴墨因为曾经的师徒之恩下不去手的话，如今他失了修为，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