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绮罗微微躬身拜谢,至于余下的江家人,只能飞鸽传信,别无他法。
等回到府邸时,江知寂穿着暗红色官袍,他整个人气质愈发内敛深重,看到温绮罗,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温绮罗,温润地笑了笑:“娘子别来无恙。”
“你回来了。”温绮罗轻笑一声,主动走上前:“夫君诸事可还顺遂?”
她站在台阶上,分明还要比江知寂要矮一些,目光灼灼地看向江知寂,气势却分毫不弱,甚至更压一头。
江知寂一步一步走下阶梯,站在温绮罗面前,对上温绮罗莹润的杏眼,那过于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下小扇一般的阴影,他道:“自然顺遂,只是许久未见,极为挂念你。”
温绮罗抬起头,还是有些不太适应江知寂这般模样,她雪白的耳垂泛着红,“你要去上朝,那快去吧,莫要耽误时辰”
江知寂深深看了一眼温绮罗,这才转身离去。
朝堂内一片寂静,朝廷内官员的位列亦是按照位份来排,江知寂如今身居高位,在朝廷内自然站位靠前。
此时,奉天殿落针可闻。
皇帝的身体状况一日不如一日,每况愈下,眉宇之间萦绕着肉眼可见的死气。
“临北入侵大夏,大夏求援大夙,不知诸位爱卿可有何高见,且细细说来。”高位之上的帝王没多说一句话,便要低声咳嗽许久,他的面容苍白,嘴唇剧烈颤抖,看起来已经命不久矣,只是身居高位良久,贪恋权势,哪怕身体差到如此地步,竟然连储君都未立。
多说多错,哪怕皇帝已经出声询问,可文武百官面面相觑,谁都没有第一个站出来。
温长昀列队而出,语气温和,“臣以为应当支援大夏。如今大夏同大夙往来甚密,互通贸易,若是隔岸观火,殊不知有朝一日这火也会引火上身。”
他在大堂上穿着官袍,文官和武将的官袍样式差别倒是不大,可他只是这么站着,一身肃杀之意,便震慑得其他人不敢言语。
顾恒之垂下眼帘,看着温长昀,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朝堂之上,看来都快要成为温长昀的一言堂。
他站出来,拱手作揖:“陛下,臣有话要说。”
“臣身为户部尚书,这些年天灾不断,百姓的粮食不丰,好在陛下仁慈,并未肆意征收农税,故而国库不丰。前年各地天灾不断,光是拨出去的粮食不知凡几,温将军身为武将不知道国库如今的情况倒是能理解,只是,支援大夏的粮草又要从何而出,温大将军,你可有想过?”
字字句句都在对着温长昀道,他在朝内有不少亲信,从他开口以后有许多人纷纷应和。
“顾大人说的有理,现在国库哪里还能拿得出来那么多银子,温将军并不管着这些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莫不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在大夏当王后,温将军这才想着支援大夏。”
甚至有大臣直接对温长昀道:“温将军,家事国事可要分清楚啊,出兵可不是一件小事,哪里能够因为你女儿在当王后便轻易下决断,莫不是觉得我大夙的兵卒的性命就不是性命了吗?”
温长昀乃是武将,口舌功夫自然比不得这些酸儒,嘴唇颤抖,看着他们却也说不出来反驳的话,只好冷哼一声,“荒谬。”
“临北今日敢入侵大夏,明日就敢顺着边关入侵我大夙,你们以为,你们在京城就安然无恙了?”
“大夙兵卒的命当然是命,难道你以为我就不担忧他们的命?我看诸位是居安思危久了,连警惕心都没有了。”
这些大臣顿时哑口无言,还真是没有人温长昀更加有资格说出来这句话,可以说,大夙能够有今日的稳定,便是因为温长昀还在。若是有朝一日温长昀解甲归田,这大夙还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一回事。
“既然诸位如此这般,那在下便如你们所愿。”
温长昀说着,一件件脱下身上的官袍,抬眸看向高台之上的皇帝:“陛下,臣如今年迈矣,乞解甲归田,还望陛下恩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