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的死气,短短几日整个人都瘦脱相,腕骨凸出,身上出现斑斑点点的乌青,就连行走都无比困难。
坐诊医馆的郎中从始至终脸色都未曾舒缓过,隔着厚厚的布匹把脉问诊,最终还是无奈摇头,“你这个病,我治不好,且回家休息吧。”
医者仁心,看着队如长龙,郎中的鬓发斑白,肉眼可见苍老了许多,一直到日暮,晚霞恢宏,宛如平铺在天穹的绫罗绸缎。
街道上的死寂让温绮罗蜷着手指,靠在马车上阖着眼皮,精致的眉眼之间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倦。
“在想什么?”江知寂的目光停在温绮罗的脸上。
温绮罗坦然道:“在想,要如何才能有抑制之法。”
瘟灾之所以成为瘟,在于传染的速度极快,若是不制止,恐怕要不了多少时日,就要在整个太原府、整个大夙都蔓延开。
她的神色凝重,伸手撩开车帘。
任由晚霞的橘红霞光映照在脸上,秾丽的侧脸被染得绯红,她的碎发随风而动。
第209章 何以解忧
她只是在想,为何自古以来,人间疾苦,从来都只和苦命人有干系。作乱者长命百岁,而勤勤恳恳、脚踏实地者,总是天灾人祸不断。
这些地里刨食的百姓,他们可曾做错过什么吗?
本本分分的种植,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忙碌,从来不曾害过任何人,可仍旧被连绵数十日的暴雨冲刷得一无所有,流落街头,用来救命的粮食被中饱私囊的酒囊饭袋据为己有,是他们没有按时缴纳过农税吗?可被称之为父母官的大人们,早早便舍下他们离开。
好不容易等事情有所转机,只要再经过一些时日,熬过难捱的冬日,等到来年开春,一切都会变好,可瘟疫再一次找上他们。
说来倒是好笑,那些所谓的青天大老爷,居庙堂之高,连和百姓接触的机会都没有,反而安稳如山地待在府内,并不会有感染瘟疫的可能。
温绮罗红唇勾起嘲弄的浅笑,笑意未达眼底。
“我观他们之色,起初有风寒,后来又有乌青,待我回去后,再试试是否有抑制之法。”江知寂目光深邃,低沉的嗓音中亦是带着感怀,“乱世之下,谁人能够独善其身。”
温绮罗闻言抬眸,江知寂语气中带着涩意,“说不定,不日之后回旋镖会砸在他们自己的身上,温娘子亦是这般觉得吗?”
“比起相信莫须有的报应,我更相信自己的手段。”温绮罗清透的杏眸仿若一块秘镜,能够照见人内心深处的所有罪孽。
上一世,被沈宴初逼到绝境,上天并不怜悯她分毫。
而重来一世,她亦是不信神明。
唯有她的手段,步步谨慎,才是真的自保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