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事不好了。”能在院内近身伺候的都是县丞信得过的家仆,县丞脚步一顿,抬眼看了过去,眉宇之间有几分不耐
“何事慌慌张张,真是有辱斯文。”
他去府尹的府内,大户人家的下人尽是通体的气派,竟然比他堂堂县丞都要气派。
府内,小厮们便要恪守着严苛的规矩,美其名曰,家规。
小厮面上潮红,衣角带来门外的霜寒气,脸上俱是惊恐不安:“大人,您……藏在越城城郊的那一批粮食,不见了。”
话说完,小厮的脸上哭丧着。
县丞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听见了什么,被人打断了雅兴很是不悦,等反应过来后,不由得拔高了声音:“你说什么?失窃了?”
他面色倏然大变,那批粮食来路不正,被藏匿的位置也是想了又想,才决定藏在此处。
破庙已经荒废了数十年,当年曾经鼎盛一时、香火繁盛,光是香客都不知有多少。只是后来,那些僧人,淫邪祸乱,这才被荒废下来。只剩下一个空壳,几尊泥菩萨像,周遭又都是不知年月的老坟,杂草丛生,素日根本不会有人会前去那里。
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攥成拳头,那张布满了皱纹宛如枯树皮般苍老的脸上呈现出不安和焦灼,他霎时间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影。
……温绮罗。
从未打过交道的贵女,却冷不丁出现并且宴请他们,美其名曰结识。
莫非是她。
他连忙又找到其他几个县丞,果然此消息另外几人也都知晓。
“看来是一场鸿门宴,那粮食失窃定然与她脱不了干系。”
“脱不了干系又如何,倘若那位若真是查到底,我们的项上人头,恐怕都要掉。更何况,便是知道了又如何,既无证据,也是枉然,大人会听信我们一面之词么?”
县丞一甩衣袖,脸色顿时一沉:“难不成就吃下这个闷亏。”
“且等等,终归不过是个黄毛丫头而已,纵然身份尊贵又当如何。此地是太原府,是非曲直,可不是由她说了算。”
京城的腊月,仍是泛着难捱的冷。
再一次从睡梦之中惊醒,顾恒之一摸额头,满头的冷汗。他看向窗外,天色尚且未亮。
自从知道私宅失窃之事,顾恒之已经记不得,他已经有多久未曾睡过一个囫囵觉,半夜之中总是被惊醒,做一些光怪陆离的片段。
梦中,他从高高在上的户部尚书沦落为阶下囚,昔日同僚嘲弄的嘴脸令他无地自容。
天家和太后失望的眼神,百姓的唾骂,他被羁押在囚车中招摇过市,一身脏污囚袍,数不胜数的臭鸡蛋菜叶子飞到他身上。
梦境太过真实,顾恒之缓和许久,才擦了擦汗。
原来这竟又是一场梦。
不知这梦究竟何时才是尽头,一日未抓到幕后之人,便一日不得安心,他在房内踱来踱去,眸色阴沉不定,须臾,他冷不丁笑出声。
既然此事还没有出结果,倒不如他捷足先登,先行一步。
他想通了这一点,便在黑暗中枯坐到暗夜将明时,吩咐下人备轿。
他要……进宫面圣。
大殿内庄严肃穆,手持笏板的文武百官,面色庄严肃穆,纷纷低垂着头,竟无一人敢言语。
正襟危坐的当今圣上提及太原府水患之事,又问群臣有何见解,殿内一片肃静,谁都畏惧说错话,这可是会掉脑袋的大事。
威严的目光扫过群臣,皇帝眼中不由得露出失望之色。
这便是他的好臣子。
在关键时刻,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哪里有往日里的巧舌如簧。忽然,队列之中有一人站出,躬身行礼,紧跟着匍匐在地上,声音掷地有声,此时的殿内寂静无比,落针可闻。
“陛下,臣有罪。”
皇帝的目光缓缓落在他身上,顾恒之被这目光打量得毛骨悚然。皇帝似乎能看穿他的恐惧,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眸仿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