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绮罗将这些信件,放在枕头下。
夜色粘稠,温绮罗身上受了重伤,本就是强弩之末,又一直强撑到此时。
她身上的血腥气丝丝缕缕钻入江知寂的鼻腔之中,少女柔软的身体入怀,温绮罗阖着眼皮,唇色发白,由于失血过多而陷入短暂的昏迷。
江知寂看着这张令自己朝思暮想的面庞,修长的手指抚摸着温绮罗的侧脸,漆黑狭长的双目定定看着温绮罗:“绮罗啊,绮罗,你究竟是何人,又来自何处?是仙是鬼?”
无人会应答。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温绮罗轻轻放在床上。
迟疑片刻,温绮罗的腰间有伤,是剑伤,冬日伤口本就不容易愈合,若是放任不管,恐怕溃烂。那点廉耻便显得微不足道,江知寂颤着双手轻轻解开温绮罗的衣衫,那腰肢极为柔软纤细,可在腰间,却又一道长长的、深可见骨的剑伤,血肉模糊,此时还在汩汩地流出血液,无比狰狞。
这般重的伤,温绮罗竟是一声不吭,硬生生撑了这么久。
直到衣衫上,到处都是洇湿的血痕,黏在血肉中。
第174章 冬夜困渡
彻夜江知寂寸步不离地守在温绮罗身边,用湿毛巾擦拭伤口的血污,拧出来的那盆水也随之变为猩红色,接连数次,那伤口处的血污才被彻底清洗干净。
碾磨细碎的药粉轻轻洒在腰伤处,这大抵是他做过最小心谨慎的一件事。
抖下的药粉触及伤口,温绮罗细长的眉头微蹙,江知寂动作万分仔细,低垂的漆黑眼眸认真地替温绮罗上好药,将伤口包扎好。
暗中一直留意着温绮罗的一举一动,却万万没想到,温绮罗竟然大胆到如此地步。
竟然直接列劫掠户部尚书私宅中的粮草。
这一天一夜,温绮罗都没有醒来。失血过重,请了郎中来看,严重的皮外伤,并未伤及要害,还需要再静养一段时日。
直到第三日清晨,温绮罗睫毛颤了颤,唇缝溢出一声轻吟。腰腹上的疼痛席卷全身,她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早换上了干净衣裳,就连伤口处也被人仔细处理过。
她的红唇紧绷,神色晦暗不明。
江知寂端着铜盆进入房间,陡然发现温绮罗已经醒过来。
一看到是江知寂,原本紧绷的神情倏然一松,她比自己想象中更要信任江知寂。温绮罗眸色明澈,抬眸看向江知寂,腹中隐约有些饥饿,她轻笑:“江大郎君,可有吃食?”
江知寂将铜盆放下,打来的这一盆热水中放着一条干净的毛巾。
温绮罗神色微哂,想来她昏迷这二日,一直都是江知寂在忙上忙下。温绮罗羞赧中不免多了一丝感激,倘若不是江知寂赶到,若她胜之不武,想来也有可能会折在其中。
“绮罗,你腰伤未愈,郎中说,你只能吃些清淡的。”江知寂正要去扶温绮罗,却被温绮罗伸手拦下。
温绮罗轻轻摇头:“无碍,我自己来。”
江知寂面如冠玉的面容上露出似是遗憾的神情,眸色一黯,转身出了门。
温绮罗牵动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解开衣裙,腰间那道一两寸长的剑伤结痂,如今可是冬日,针眼大的伤口都要等到许久方可痊愈,可她身上的伤口竟然奇迹地结了痂,深褐色的伤口狰狞,但仍在以迅疾的速度愈合。
她缓慢挪动到窗前,推开窗,溢出的明亮光线盈满整个房间。
大雨方停。
她擦洗着脸颊,铜镜中她的唇色苍白,秾丽的面容上平添了几分疲倦病色。
江知寂吩咐客栈小厨房做了白粥小菜,端了上来。却见温绮罗下了床,江知寂为温绮罗盛了一小碗白粥,又递了双筷子去,“怎的起来了,伤还未愈。”
“并非大事,我福大命大,只要我不愿死,便是阎王也收不得我。”温绮罗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即便是最寡淡的白粥小菜,温绮罗也生了些胃口。
握着碗筷,温绮罗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小碗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