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1 / 2)

“不疼。”施施眨眨眼睛,心中倏然沉静了许多。

张贤妃言辞简练,不久便离开了,她虽容色憔悴,步履却极是沉稳。

“别怕。”李鄢摩挲着玉扳指,像是窥破了她的心思:“除了她,不会有人知道的。”

施施跟着他站了起来,他的身形高挑瘦削,长身玉立,连脖颈都似霜雪般白皙:“此事便到此为止了,见到你萧贵妃自会明白如何处理。”

她睁大眼睛,往回想才明晰方才为何他要让萧贵妃苦等,为何要让她一起见客。

李鄢的嗓音凉薄,缓声说道:“至于仇怨,慢慢来报就是。”

可实际上施施并未完全明白,她一直懵懂地活着,即便经历了梦魇中的事她还是天真得过头,她只知道觊觎她美色的太孙是始作俑者,而未婚夫薛允将她送上太孙的床榻,却从未细想过到底是谁在背后助推波澜。

或许她不是没有想过,她只是不敢去想。

继母将她教养得和柔稚弱,像菟丝子一样必须要依附着旁人才能活。

连她的精神世界都是一片虚无,施施从未想过自己也能独立地去寻找答案,并且能找到正确的答案。

李鄢像是察觉她的迷惘,轻声说道:“好好想想,施施,谁能攫取最多的利益?”

“是太孙吗?”她迟疑地答道,“他喜欢我的容色,想要将我据为己有……”

梦魇中的情景不断地在施施的脑海里闪过,终年昏暗的宫室焚着香料,颓败的香气如噩梦般附着在她的身上。

“除了他呢?”李鄢继续问道,悉心地引着她的思绪向更深处走去。

“有些人不会去害你。”他的声音泛着些冷意,“但若是你坠入深井之中,他们定然会投下石头。”

他的语调有些漫不经心,却一针见血地点出了施施未曾多想过的那片空白。

涵元殿外日光明灿,春意盎然。

施施却被一阵刻骨的深寒所笼罩,她的脸色在瞬时变得苍白。

第15章 第十五章

施施几乎想要问他,七叔是怎么知道的?

但旋即她便想到,李鄢当年大抵也是这样走过来的。

太子薨逝后所有人都以为他是新储君的不二人选,可偏偏发生了那样的意外。

那时候他才十四岁,比她还要年幼。

失去母亲和亲族的庇护后,他亦是踩在尖刀上才一步步从绝境中走出……

这得多难。

“别怕,施施。”李鄢低声安抚道。

施施的指骨都泛着白,紧紧地拽住他的衣袖,就像溺水的人一般无望地抓住浮木。

她被养得太过柔弱,如孩子般天真烂漫。

善良自然是美德,但对于她这样处境危危的无宠贵女来说却是灾难,她至少需要学会自保,而不是一味地任人摆布。

李鄢换了个语调,尾音有些上挑:“有些事虽然听起来很残忍,却也只是这个样子了。”

施施睫羽颤动,许久才仰起头看他。

那双澄净的杏眸里氤氲着水雾,像将要引颈受戮的小鹿般无辜可怜。

她的身形太过单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有那么一瞬间李鄢忽然不想再说下去。

施施还那么小。

十五岁的姑娘能懂什么,她这个年纪就应该在父母的疼宠下快活地玩乐,她该烦忧的事是明日穿哪身裙子,而不该是如何摆脱两个穷凶极恶的男人。

可她没有凭恃,也没有依仗。

长久以来都孤单地活着,或许将来还会孤单地死去。

只是想到那种可能,李鄢的心神便有些晃动,他的这颗心冷硬,除却对仇怨的执念外也就剩下这么一点牵挂了。

“下次给我写信不必那么隐晦。”他拂过施施的眼尾,温声说道。

暖软和煦的春风轻轻掠过,送来遥远的花香。

李鄢拈起她肩头的落花,“清誉算不得什么东西,但别给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