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松了一口?气,反正他?整日?这?样忙碌,应该没功夫作弄她,说不定到时候又要一直处理?文书。
她心情?愉快地坐上马车离开,可在启程时还是没忍住回望了一眼。
雨幕中?的雍王府庄严肃穆,连瓦片都肖似琉璃,或许下?次再来?时,屋檐上落的就是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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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李鄢方才入宫,他?换了身素色的长袍,腰佩白玉环,袖口?是浅金色的雷纹,层层回旋,像是咬尾的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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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近旁的内侍亲自前来?迎接,恭敬地行礼。
但李鄢却没什么?表情?,好似这?繁琐的礼节还不如池边的雨声更让他?感兴趣。
楚王自从入宫后便没有再离开过?,他?面容带着几分倦色,眼底覆着一层浓郁的青影,语气也恭敬不起来?:“您且稍稍喝些药就是,早日?好起来?,不也不必再喝药了吗?”
自古以来?,给皇帝侍疾都是麻烦事。
萧贵妃和?萧婕妤也在一旁温声相劝,柔声细语回荡在空旷的宫室中?,像是悠长的弦乐声。
皇帝躺在床上,面容苍白,层叠的皱纹里瞧不出什么?尊贵,看起来?就像个日?薄西山的平常老翁。
他?快死了。
所有人都在盼着他?死。
思及此李鄢忽然有些想笑,他?低声说道:“父皇既不愿喝,那?便算了吧。”
楚王有些愣怔,太子一系的萧贵妃和?萧婕妤也略显无措,嘴唇嚅动着,像是想说些什么?,又不敢开口?。
李鄢的步履轻缓,未等皇帝有所反应,便接着说道:“儿臣听人说,您不允太子侍疾,是这?样吗?”
他?的言辞不是很客气,像是在为自己软弱的兄长出气一般。
雍王与太子交好,楚王与齐王交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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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王微微动怒道:“七弟,父皇正在病中?……”
他?转过?身面向李鄢,怒意未达眼底,反倒有几分嘲弄与痛快,或许他?自己都未曾发觉。
楚王最重情?,然而再多的情?也经不起父亲一而再、再而三地消磨。
李鄢冷声说道:“父皇病重,太子兄长更应前来?尽孝。”
他?气势极强,微微抬头时压迫感十足,殿中?一片死寂,谁也没敢打断他?。
萧贵妃快速地掠过?一眼皇帝的面容,而后心一狠,跪匐在了地上,她低泣着哀求道:“妾亦恳请陛下?收回禁足东宫的成命,允太子前来?侍疾,眼下?您病重,若无储君代理?朝政,恐有不臣之心者会意欲图谋……扰乱国本?。”
她言辞委婉,却得寸进尺得多。
古时是有太子监国的传统的,但因前朝乱于储君,立国初这?项旧制就已被废黜。
皇帝这?场病来?势汹汹,冲昏了许多人的头脑,也使?许多问题浮出水面。
现今代政的是几位宰相,王相持重,谢相尖锐,林相中?和?,崔相圆滑,若是几人意见一致还好,一旦有所偏颇势必会引发大的争端。
楚王忿然作色,愠怒地说道:“你们这?才是想扰乱国本?!”
他?拂袖转身,也跪在皇帝的跟前。
楚王性?子优柔,动起怒来?也瞧着有些虚张声势,跟李鄢和?萧贵妃都没法比,甚至还不如萧婕妤的城府深。
但这?也不能全怪他?,楚王的前半生全是在朝着学者在努力?,他?是最淡泊的,如果不是皇帝的插手和?强加利用,他?或许会比太子更平庸,整日?就是和?妻子、儿女在书斋里写诗唱和?。
可偏偏他?这?幅虚张声势的样子,最能引得皇帝触动。
“起来?。”皇帝沙哑地说道,“你这?像什么?样子。”
楚王跪得近,皇帝伸手就能将他?拉起,他?的手上满是皱纹和?斑痕,浓重的药气也遮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