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事后,施施很诚实地将两次梦境里?发?生的事都?讲给他听?。
她的记忆凌乱, 也讲不出?什么有用处的消息,但?李鄢好像对他们日后的相处很感兴趣, 连他们在花厅里?做的荒唐事都?要她讲给他听?。
施施是一句细节也不想多说,可李鄢总是有法子撬开她的唇舌。
她红着眼控诉他,每每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带着攀升到了高处, 恍惚间她似乎能?瞧见崖边的新雪,以?及生在陡峭处的雪色花朵。
戴好扳指后, 李鄢没再作弄她。
他只?是阖上眼眸,静默地抚着指间的玉扳指。
他想事情时就喜欢这样,像揉捏花瓣似的在玉石上轻打着转,时而顿住,时而速快,力道也是一会儿轻一会儿重?。
施施是知道的,但?此刻她越看越不顺眼,恨不得将他的扳指再摘掉。
李鄢好像能?窥见她心?中所思一般,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还难受吗?”
“不、不难受。”施施轻抖了一下,颤声答道。
李鄢微微颔首,将文书递给她,施施从食盒里?摸出?饴糖,边咬着糖,边继续往下念。
凉州的事已经顺利解决,赵渊的行军司马成了新的主政者,施施也不认得这个人,不过他好像以?前?和她父亲共事过。
她暗暗想到,这下谢观昀在凉州的财赋新政是肯定能?顺利推行了。
施施不懂政事,但?跟着李鄢的?*? 这一路看了许多文书,还写了许多文稿,渐渐也对现今的局势有了更深入的理?解。
若说这次凉州主政更易没有这两个人的插手,她是绝对不相信的。
尤其是父亲上次说的话,谢赵两家?关系很近,而听?闻赵渊死讯时谢观昀却一点伤悲都?没有,反倒还觉得是好事。
昔日张氏在凉州盘踞,繁盛百年。
大族的势力强悍到两国争端都?无法撼动,连柔然掌控凉州时,都?要敬张氏三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有凉州做根基,所以?张氏被灭门后,无人会乐意见到凉州再起类似的事端。
现今父亲极力推动凉州的财赋改革,亦是为彻底拔除张氏残存的势力。
凉州的财政是坏的,上到州府,下到市井,因被长期盘踞吸血,酝酿成了一种病态的财政形制,下层群众苦不堪言,张氏垮台后仍有许多遗留问题。
谢观昀想做的就是从根源上解决这个问题,但?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即便是对他而言。
也不知换了新的主政者会不会好些?
施施咬了一口糖,继续含含糊糊地往下念,这位行军司马的言辞真是简略,而且比之前?那人的用词要准确太多,连她这个对军务无甚了解的姑娘念起来也不觉得困难。
李鄢的双手交扣,沉思片刻后低声说道:“答应他。”
施施说好,然后将口中的糖咽下,又寻了根新的饴糖咬住。
她执着炭笔,一边写一边吃糖,就像个边玩边做功课的小孩子。
简短的文稿愣是写了一炷香的功夫还没写完,李鄢捏住长条状饴糖的根部?,将糖从她的唇间抽了出?来。
“先写完。”他低声说道。
施施嘴上答应,却悄悄地探出?手又取了一根过来。
她的朱唇嫣红莹润,泛着透亮的水色,漫不经心?地吮吸着饴糖,偶尔还会露出?红艳的舌尖,眉宇间都?透着随性和自在。
李鄢神情微动,眉头微微挑起,但?末了却只?是由着她继续吃。
施施双手拽住纸张的两角,快活地说道:“写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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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欢悦的神情,简直和做完功课的孩子一模一样。
李鄢接过那页纸,放在小桌上,而后趁施施愣神时吻了下她的唇。
“太甜了。”他低声说道,指尖轻轻探进她的唇里?,按了一下她贝齿,“不会牙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