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1 / 2)

回到?东宫后,太子亲自送他到?了?寝殿里?,非要看?着太孙入睡才安心。

太子在宴上很少饮酒,回宫以后令人拜好酒具,就在儿子床榻的对面一盏一盏地?饮酒。

“你快些睡下。”他边饮酒边说道。

李越累得精疲力?尽,没过多久就熟睡过去,绵长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宫室中显得很是清晰。

太子喝得满足,令人将酒具和小桌案一并收起,轻手轻脚地?走到?儿子的身边。

太子自知庸常,生?得也没什么亮点,所?幸独子生?得像他母亲。

太子妃已经亡故三年,她在时是不允丈夫过度饮酒的,其实他酒量很好,喝得再多脑中也始终是清醒的,但此刻他仍是有些醺然,没由来地?想起十余年前?的往事。

当时先太子刚刚薨逝,他是个没福气的人,自小就多病。

他的母亲是皇帝潜邸时的原配,本该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但皇帝即位后却没有将她册封为皇后,只堪堪得了?个妃位,封他为太子也是勉勉强强,打发言官而已。

反倒是谢氏的那位,甫一入宫就是贵妃。

前?朝外戚势大,今朝不立后是不成?文的规定,所?以那贵妃的位子便是最尊。

先太子死后,所?有人都觉得新任储君应是李鄢,他出身最尊贵,人也是无可挑剔,单单容貌出众得叫人艳羡不已,既善为文作画,也善骑射。

才十三四的年纪,就比一众兄长还要出色十倍百倍。

怕是皇帝自己也没想到?,他能生?出个这?般优秀的儿子。

但李鄢和谢贵妃都是性子和柔的人,甚至可以说有些淡泊漠然,不在乎外物,也不在乎旁人怎么看?。

淳道二年的冬天极冷,大雪深数尺。

他那时年纪已经不小,但仍在住在宫中,迟迟没有开府,知悉七弟刚满十四就要开府时,他心中酸涩至极,恨不得到?皇帝的跟前?去控诉。

就这?还开什么府呢?大哥虽是刚死,但皇家没有为长子服丧的规矩。

最迟明年三月,李鄢就能直接搬去东宫。

他心里?愤愤不平,但他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发呆,天上突然开始飘雪,等到?他发觉小雪变成?暴雪时,天已经快要黑下来。

他没带人过来,狼狈地?在雪地?里?奔跑,路过谢贵妃的宫室时,忽然有人撑着伞过来拍了?下他的肩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鄢递给他一把伞,嗓音清越:“兄长怎么在雪里?跑?”

雍王虽还年幼,但已经生?得极好。

面容似崖间新雪般,清冷昳丽,但最叫人移不开眼的还是那双眸子,黑白分明,灵动美丽,在光下时如琥珀闪闪发光,在暗处又如浸透江南的杏花烟雨。

他有些尴尬地?说道:“我、我忘记今日要下雪了?。”

李鄢轻声?说道:“兄长快些回去吧。”

“好。”他愣愣地?握紧青竹制成?的伞骨,手足无措地?往自己的寝殿奔去。

冷风如刀子般拂过他的脸庞,也瞬时割开他的心口。

但他当时只觉得李鄢虚伪、矫饰,绝不肯相信雍王是真?的心善之人。

以至于他做完那些荒唐事后得知真?相时,心底的防线一下子就垮了?

世人都知雍王李鄢最是冷漠、无情,却鲜少有人知道他伤眼前?,是在冷酷的深宫里?最和柔纯善的人,虽然极优秀,却从不出头冒尖,连与?下人说话?都是温声?细语的。

纵是有人犯了?大错,也不会说太重的话?。

像极了?、像极了?……像极了?谁来着?

太子头痛欲裂,酒劲突然就上来了?,他环视着太孙的寝殿,撑着头站起身来,脚步虚浮地?走了?出去。

像谁?到?底像谁来着?

他扶着博古架,书?册的香气蔓入他的鼻间,继而涌入肺腑。

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