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心中困惑,李鄢牵着她的手,快走出去时还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她刚想抽出手就被他扣住了?手腕,他抬起她的手,俯身轻吻了?一下她的眉心。
他的吻也是冷的,施施却像被烫到?般收回了?手。
她脸颊微红,尴尬地?看?向候在屏风前?的周衍,低咳着装作无事发生?。
施施小声?嘟囔着说道:“我自己过去就可以。”
李鄢却坚持将她送到?谢观昀身旁,他轻声?道:“再过几日,我就去灵州了?。”
他话?里?有未尽之意。
他去了?灵州,就没法再陪着她了?。
施施觉得李鄢今天温柔得怪异,像青年人般说话?带着情绪,全然没有平日的冷淡和漠然。
她自己今天也很怪异,像个恃宠而骄的孩子,很恣意妄为。
旋即她又想到?,这?或许就是爱?
会让人变得盲目,会让人变得天真?,会让人变得不像自己。
*
施施和李鄢过来时,谢观昀正在与?同僚商讨政事,好似是凉州那边出事了?,情况颇为紧急。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父亲的那位同僚还是赵家的一位表舅。
“叔叔仓促病逝,实在难料!”赵家表舅悲痛地?说道,“他还未及五十,又老来得子,堂弟现今连十岁都不到?。”
谢观昀没什么感情地?说道:“眼下要紧的是凉州的权柄交接,赵渊盘踞凉州近十年,看?他不顺眼的人多了?,病逝也算是喜丧,若是被人弹劾下台才是麻烦。”
“再说,赵氏家大业大,能少他那稚子一口吃的不是?”他井井有条地?说道,“幼子长于忧难,未尝是坏事。”
赵家表舅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您说得有理。”
施施不懂这?里?面的关隘,却也感知到?谢观昀的凉薄与?冷静。
赵家表舅想与?他讲的是家事,而他答的却是政事。
他这?个人就好像永远都是清醒的,所?以才不会站错队,才能够执掌国柄数十年……
就算梦魇里?李鄢上台,他的相位大抵依然稳固的。
她忍不住地?去想,父亲又是如何变成?现今的模样呢?他年轻时也是这?样无情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李鄢打断了?他们二人的谈话?,谢观昀眼神冷淡地?看?向他和施施交扣在一起的手指,意味不明地?说道:“多谢雍王。”
李鄢也淡漠地?应道:“谢相多礼。”
施施觉得像是有猎猎的冷风拂过,她和侧旁的赵家表舅对上视线,露出一个不失礼仪的笑容来。
赵家表舅讶然地?看?过来,嘴巴张得极大,像是能塞进去一颗鸡蛋。
“谢相对姑娘稍上些心为妙。”李鄢声?音冷淡,“不是每次姑娘走失,都会有人心善送到?你跟前?的。”
他的暗讽昭然若揭,几乎是将对谢观昀的不满摆在了?台面上。
谢观昀分毫不让,也冷声?回道:“是吗?我看?倒是防范诱拐的人更?重要一些。”
“就譬如这?凉州的事。”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明明可以和平解决,有人偏要见血,以杀伐来镇压。”
这?两件事根本不相干呀。施施在心里?想着。
李鄢抚上指间的玉扳指,轻描淡写地?说道:“那谢相觉得,对意欲拐骗孩童的人,是该和平协商,还是诛杀更?适宜?”
施施愣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是太孙。
赵家表舅端起杯盏,本想抿一口来缓解尴尬,却不小心呛着了?。
“你们谈,你们谈。”他边剧烈地?咳嗽着,边摆着手说道。
谢观昀没有再言语,而是回身给赵家表舅递了?方素帕,“你这?喘疾是病,必须得治。”
见他与?李鄢不再搭话?,赵家表舅更?慌乱了?,急忙又咽了?口水说道:“不碍事,不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