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攀上李鄢的脖颈,手臂如?藕节般细瘦白皙,湿漉漉的脸颊埋在他的肩头,将他的雪白衣袍哭得濡湿,清浅的暗纹都变成了深色。
不是施施所想的霜花鹤羽,而?是腾空掠云的青龙。
李鄢静默地抱着?她,轻抚着?她的后背,她的身子微微弓起,脊骨凸起,单薄而?瘦削,肩胛骨似蝶翅般颤抖着?,像是快要撑不住身上的衣衫。
他们在偏殿中停了太久,后来周衍不得不亲自进入殿中。
“殿下?,陛下?已经离开。”周衍低声说道,“贤妃娘娘请谢姑娘过去。”
施施昨夜睡得迟,方才又哭得太狠,没有听清他说了什么,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被李鄢哄着?又枕在了他的肩头。
他的手臂穿过她的腿弯,像抱孩子一样将她托了起来。
她紧紧地揽住他的脖颈,细白的手指蜷在一起,泪水已经止住,但喘息得还是有些艰难,那细碎的声响旖旎暧昧,像是被欺负得狠了,皎白的芙蓉面泛着?艳色的烟霞,连眼睛都是红肿的。
周衍愕然地见李鄢将施施抱出?来,一直走到了殿前。
他的神情依旧淡漠,但眼底却有些不一样。
就?像是亘古不化的寒冰,突然遇到了粲然的日光,冷意渐渐消解,泛着?清湛的莹润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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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衣。”李鄢轻声道。
他接过侍从递来的大氅,披在了施施的身上,她体态娇小,整个人都被裹在了深色的大氅之中,清冽的疏离冷香显得格外浓郁,萦绕在她的鼻间?,让她有些失神。
她轻声唤他:“七叔。”
施施的嗓音细弱,还带着?些许鼻音,她的神情有些萎靡,像是憔悴的花朵,但颓败之下?透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浓艳秀丽。
她以为李鄢要走,刚刚止住的泪水又要滚落下?来。
她从不知自己也会有这般娇气的一面,在遇见李鄢前,她一直都是个懂事矜持的姑娘,但她现在越来越任性了,就?像是被宠坏的孩子。
周衍的神色也有些为难,他看了下?殿中的漏钟,温声说了下?时刻。
事实上,在一刻钟前雍王就?应当前去北司处理一则急务。
李鄢没有迟疑,径直抱着?施施向正殿走去,他轻描淡写地说道:“先让他们自己审吧。”
*
张贤妃侧倚在榻上,轻声向身旁的嬷嬷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施施怎么还没过来?”
她捧着?盏滚烫的热茶,顺手将已经冷掉的药渣倒掉,她的脸色依然苍白,但皇帝离开后神采立刻便恢复了许多。
嬷嬷熟稔地替她梳理着?药渣,笑得和煦:“谢姑娘兴许是遇上了什么人,方才奴婢已经遣人过去,应当马上就?过来了。”
张贤妃微微颔首,又浅抿了一些茶水。
片刻后前殿终于响起传唤声,她放下?杯盏从榻上站了起来,却没想到踏进来的竟是李鄢。
素白色的衣袍将他衬得如?着?明月,怀里抱着?的人却用深色的大氅裹着?,只露出?小小的脑袋,依恋地枕在他的肩头。
张贤妃的瞳孔乍然紧缩,她的笑容也僵了片刻。
“方才出?了些事。”李鄢冷淡地说道,但他并没有要解释出?了什么事的意思。
他轻柔地将施施放到软椅上,然后在她的侧旁落座,两人的距离亲密又不失礼,像是一对真正的叔侄。
施施的神情恹恹的,大抵是刚刚哭过,情绪消耗太大,身上没有力气,要用手肘撑着?扶椅才能坐稳。
张贤妃的笑容稍稍缓和了一些,她温声道:“殿下?今日没什么事务吗?”
“没有。”他轻声道。
施施的脑中仍懵懵的,听见张贤妃的话语方才渐渐清醒过来。
她不禁有些羞赧,轻声向张贤妃解释道:“姨姨,方才是我在殿中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