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灼热褪去,她只觉眼皮沉重得快要睁不开了。

耳边有熟悉的嗓音不复以往冰冷地呼唤她:“莹莹,能听见我说话吗,莹莹,别睡,坚持住,我马上带你离开。”

在下一波疼痛来袭之前,温莹最后一次艰难地掀起了眼皮,再看一眼裴玄寂的下颌,嘴里虚弱地吐出一声轻哼声:“别以为你救驾有功,本宫就会饶你今日冒犯之举……饶不了你……”

裴玄寂心口猛然一震,脚下步子僵住,像是预感到什么似的,艰难地垂头看去。

“你说……什么?”

怀中的人却已失去意识,彻底闭上了双眼。

宅子里。

温莹院门前聚集的众人焦急地来回踱步,屋内气氛沉重,仅有几道不平缓的呼吸声来回交错着。

半晌后,皇上见郭御医收了手起身,忙上前焦急询问:“郭御医,莹莹情况如何了?”

郭御医表情带着些许惊讶之色,像是又思索了什么,才缓声开口道:“皇上,公主身子倒是无碍,也未受什么伤,只是老臣方才为公主诊脉时,却发现公主之前脑中积压的淤血竟全数消散了。”

“消散了?那莹莹这是,康复了?”

话音落下,从进屋后就一直站在角落的裴玄寂呼吸突然停滞在喉间,瞳孔骤然紧缩,连带着身体也下意识僵硬绷紧了起来。

郭御医却并未直接下定论,又道:“老臣不敢断言,这情况属实奇怪,今晨老臣为公主诊脉时,淤血仍旧大面积积压在公主脑中,只是因着用了神医的法子有些许松缓的迹象,仅是如此还不足以治愈公主,更莫说短短一日之间全部消散了。”

皇后闻言担心不已:“这可是突然出了什么变故,不是说莹莹身上并未有伤,难不成是火势太大有什么内在的伤害,莹莹可有性命之忧。”

“皇后娘娘无需太过担忧,公主脉象仅是受了些惊吓,除此并无别的异样,更谈不上性命之忧,况且脑中淤血散去,就更不该有什么危害才是,老臣只是奇怪公主突然恢复的情况罢了。”

皇后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却仍是微拧着眉头朝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温莹看去:“那莹莹醒来后,可是不会再错乱记忆了?”

裴玄寂听得耳边嗡嗡作响,甚至只看到了郭御医嘴巴一张一合,连他说了什么也再听不清了。

阴郁的面色难以抑制,不断攀上心头的偏执和后悔交织折磨着他。

他在此前做足了一切的准备,包括他们的婚事,包括为温莹治病的薛知凝。

可为什么是今晚。

她醒来会是什么样,她是否会恢复记忆,又是否会忘了他们之间的过往。

心绪沉重,身边有脚步声靠近时裴玄寂竟丝毫未有察觉。

直到皇上出声,裴玄寂才赫然反应过来。

“裴爱卿,跟朕到书房来,朕有话和你说。”

“是,皇上。”

郭御医后续有交代了一些事,其余的都只有等温莹彻底苏醒过来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

夜已深,皇后在温莹床榻边陪了一阵后还是被身边的贴身婢女搀扶着先回屋歇息了。

云袖受命守着温莹,若温莹有醒来第一时间便要禀报上去。

她不敢有怠慢,心下也担忧着温莹的情况,守在她床边寸步不离。

温莹双目紧闭,意识似乎沉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窟,不断下坠,又迟迟不能落地。

而后有冗长模糊的画面侵袭梦境。

“裴哥哥,你来救莹莹了……”

“我想见不行吗?”

“裴哥哥,你要真那么想亲莹莹,莹莹让你亲,不躲了还不行吗?”

“喜欢,我喜欢你。”

“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我们成了婚,便不必这样偷偷摸摸的了。”

“待我们回了京华,婚事也能真正定下了。”

“裴哥哥,你呢,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