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第一次被沈弋这样无视。
谢行莺原本以为,做鬼是没有知觉的,可这一刻,委屈依旧像蔓延的藤蔓,缠得她心脏好痛,鼻腔一酸,泪水哗哗往下淌。
“呜呜......沈弋......我变成鬼了......我好害怕......”
她不管不顾地哭诉,想攀抱他,却扑了个空,仿佛一团虚无缥缈的烟,从他身体里穿过去。
沈弋猛打了个寒颤,一股阴寒从脚底升起,可胸腔,却被某种奇异的悸动填补。
他伸手屏住呼吸,按在了心脏处,大脑针扎似得痛,茫然无措时,听从下意识,喃喃喊了句:“莺......莺莺......”
喉咙像生锈的机器,声音粗粝。
有瞬间,谢行莺以为他看见自己了,抹掉眼泪,赶忙又从后面抱住他,双手穿过去搭着他肩膀。
沈弋咬紧牙关,战栗得更厉害了,这是人类灵魂本能在抗拒,属于生理上的反应,就在这时,他外套里的手机响了。
谢行莺松开了拥抱,他却朝着空气,又踉跄前扑了半步,妄图找回刚才的感觉。
没有了......
心跳平息,重新恢复成冰冷的麻木。
他接通电话,也恢复成了不苟言笑的小沈总。
“什么事。”
对面再三道歉后,告知有个程序运行出现问题,他们实在找不出来,才来叨扰。
沈弋点头,面无波澜地打开电脑,“知道了,我来处理。”
身后谢行莺幽怨地瞪着他,气得尖叫,恨不得从后面掐住他的脖子,可恶!她都死了,他怎么还有心思工作。
她又气又委屈,决定单方面开启冷战。
沈弋年少就在圈内扬名,天赋异禀,解决这种程度的问题轻而易举,他合上电脑,捏了捏眉心,起身冲凉,谢行莺飘到电脑前,露出狞笑。
次日,他在公司开完会,刚坐回办公室,团队下属就踟蹰着上前。
“沈总......”
穿着格子衬衫的年轻男生吞吞吐吐,沈弋比他年纪更小,却气势沉稳凌厉,落下一字:“说。”
年轻男生余光觑了眼外面冒头吃瓜的同事,头埋得很低,咳嗽两声,才憋笑道:“沈总......编码......噗......有点问题......”
工作方面,沈弋从没出过错,即便心里觉得不可能,仍然打开了电脑,滑动鼠标,一目十行地扫过,突然,光标停住了。
在他写好的代码中,多了一些毫无意义的字母,没有规律,仿佛小猫跳到键盘上,用脚胡乱踩出来的。
而其中,两个中文字格外突兀:沈狗。
握持鼠标的手猛然收紧,沈弋盯着屏幕,心脏快跳出胸口,响得震耳欲聋。
其他同事看见他匆匆离开,一头雾水,小声聚着八卦:“谁这么大胆,敢动沈总的程序,他家里是不是有熊孩子啊。”
“怎么可能,沈总就只有一个未婚妻。”
接水的实习生好奇,主动插进来问:“未婚妻?真的吗,我怎么来公司这么久从没听说过。”
最早跟着沈弋团队的几个人交换眼神,立即闭嘴,脸上都是忌讳莫深。
回到家,沈弋大力推开门,拉上公寓所有的窗帘,走进洗手间,掬着凉水泼洒在脸上。
水龙头哗哗流水,沈弋抬头,手臂撑着面盆,滑下条条水痕,用力闭了闭眼,牙关颤抖地吐出几个字:“是你......回来了吗......”
谢行莺飘在后面,误以为他在害怕,指尖卷着一绺头发,蹙鼻瞪向镜子里的他:“好啊,沈弋!你居然敢怕我,吓死你!”
她恶作剧地操控头顶的灯,灯管在以极快的频率闪烁,沈弋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死死盯着镜子,血液沸腾。
谢行莺撅着唇,又降落下去,趴在沈弋背上,双手搂住他脖子,学着恐怖电影里的场景,歪头朝他吹气。